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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風將所有村民揮開,傅斯乾一劍斬去,在那墻壁之上劈出一條細縫,金光蜿蜒若游龍,迅速鉆進縫隙,不過片刻就從墻壁中拽出一團黑影。 晏君行扯著金絲索端詳片刻,了然道:“原來如此,這是個魅鬼,瞧著該有上百年歲了,怪不得能令整個村子陷入幻夢?!?/br> “魅鬼?” “無間有惡鬼,擅使魘陣,能利用人心欲望制造幻夢,將人困在虛幻的夢中,從而吞噬被困之人的魂魄,是為魅鬼?!?/br> 人心欲望?傅斯乾想起那帶著冷香的溫熱氣息,宛若鴉羽在心頭輕搔,印出一彎血似的薄唇。 晏君行勾著金絲索的一端,展顏深笑:“魅鬼好好煉制一番可做傀儡,年歲越大威力越大,這種修煉超過百年的魅鬼,當世也尋不到幾只,這回來得不虧?!?/br> 傅斯乾壓下繁雜心緒,調侃道:“能斷陰陽事,觀人曉生平,三公子喜好鬼怪,真是個獨一無二的興趣?!?/br> 晏君行拽著金絲索往身邊拉,豐收的喜悅使他耳聾心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br> 正在此時,被捆縛的魅鬼身形突然暴漲,吐出一大片漆黑濃霧,原本一動不動的村民都睜開了眼,怪叫著朝他們撲來。 第4章 迢迢驚鴻影3 無極山有鐵律:不殺手無寸鐵的無辜之人。 傅斯乾足尖輕點,收了劍躲到晏君行身后:“快多拿出幾條繩子,把他們捆起來?!?/br> “我那是金絲索!”晏君行拎著鬼影咆哮。 緊急關頭還說廢話,傅斯乾翻了個白眼,好脾氣地重復道:“快多拿出幾條金絲索,把他們捆起來?!?/br> 晏君行摸了摸鼻子,悻悻道:“金蠶絲乃至寶,世間難得,我那金絲索只有一條?!?/br> 磨牙吮血的詭異笑聲響起,傅斯乾順著聲音看過去,被金絲索捆住的魅鬼已化出了鬼臉,眼窩處燃著兩簇幽幽的鬼火,綠汪汪的,活像在嘲笑他剛才的愚蠢,氣得傅斯乾差點一腳踹在晏君行身上。 這些村民只是暫時失去意識,處于將死未死的狀態,被魅鬼cao縱著往他們身上撲,兩人怕傷及無辜沒使用法器,只能在躲避過程中小心翼翼地砍上村民后頸,將人放倒在地。 屋內無處下腳,傅斯乾拐了個彎,一劍劈開鎖住的門,正想往外沖,忽然停住了腳步。 晏君行還不舍得放棄那魅鬼,扯著金絲索著急忙慌地跟上來:“愣著干嘛,怎么不出——” 只見那劈開的門外,站著密密麻麻的人,從樓上蔓延到樓下,一眼望去全是人頭,以領著他們上樓的婆婆為首,如潮水般一股腦兒涌進房間。 晏君行掉頭就往里跑,邊跑邊罵肩上的金色小人:“村子不大,人倒不少,守護靈司掌本地福祉,你不知道控制一下人數嗎?” 小人攤攤手:“他們又不是活人,我怎么控制?” 傅斯乾和晏君行同時停下腳步,一齊低頭往地上看去,無論是羅裙還是短打,都和地面隔著一段距離,這確實都不是活人,他們都沒有腳。 鬧了半天,這原來是一窩死人。 傅斯乾一巴掌把知情不報的小人扇飛,橫劍身前,單手飛速結印,在劍鋒上一點,霎時間赤光沖天,將樓中連續不斷涌上來的鬼影燒了個干凈。 晏君行搖了搖頭,嘖嘖出聲:“太殘忍了,看看這大火,頭都燒沒了,胳膊腿兒還在呢?!?/br> “怎么,你想試試?”傅斯乾反手一揮,劍尖穩當當地停在晏君行脖頸,“要痛快點還是慢慢來?” 飽飲鮮血的長劍滿是戾氣,抵在脖頸上似乎能感受到其中蠢蠢欲動的凜冽殺意,激得晏君行汗毛炸起,忙不迭地向后退去:“你說你,閉個關出來,脾氣怎么變得這么差了,說不上兩句話就動手?!?/br> 傅斯乾動作一滯,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是嗎?” 晏君行點了點頭:“以前跟個悶葫蘆似的,三巴掌打不出一句話,現在跟個炮仗似的,都不用點,自己就能炸?!?/br> “你之前說,魅鬼有什么妙用?”傅斯乾突然問道。 涉及自己感興趣的方面,晏君行眉飛色舞,侃侃而談:“魅鬼可以煉制成傀儡,一旦成功,它利用人心中欲望制造出來的幻夢,包括幻夢中發生的所有事,都可以一一重現?!?/br> 他說著又想起一件事,曖昧地笑笑:“等我煉成,就把房間發生過的事錄入玉簡送給你,讓你好好懷念一下那勾人心魄的非禮勿視?!?/br> 傅斯乾勾起唇角,仿若凍雪初融,笑得無比溫柔:“是嗎?” 話卡在喉嚨,晏君行心道不妙,剛想拽著金絲索走遠點,就見一道火光直沖他身后去。巨大的火幕在身后拉開,他僵硬地轉過身,看見了竄至房梁高的火苗,不知何時,那魅鬼已膨脹了兩三倍。 傅斯乾冷聲叱道:“整日只想著窺探旁人心思,我要是再慢一刻,你那腦袋就被鬼影吞了?!?/br> 晏君行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忍不住抖了抖,忽然又想起什么,驚呼出聲:“誒,等等!” 三秋熾火,克邪祟,滅鬼神。 一旦燃之,未燒盡便不寂滅。 任晏君行上躥下跳驚叫連連,那熾火都沒停下,待魅鬼被燒成灰燼,他又捧著那被一并燒得黑漆漆的金絲索,欲哭無淚:“你賠我法器!” 魅鬼一死,涌進房間的鬼影盡數消散,守護靈小人愈發金燦燦,扒著傅斯乾的褲腿,脆生生地笑起來:“活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