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演的是愛情劇，不是驚悚片，你的臉上怎么會那種表情……？”導演的語氣里透著恨鐵不成鋼，“你倆得快點進入狀態啊，那邊都要拍完了?！?/br>
    “楚絕，我聽江林老師說，你以前進入狀態挺快的，”導演的語氣中帶著疑惑，“前幾場進入狀態簡直就是神速，今天的狀態也不難進啊，怎么會這么慢？”

    楚絕垂了垂眼睛，沒接話。

    “還有你，應漸遼，”應漸遼本以為應該沒自己什么事了，正在角落里放空自己當蘑菇，結果也被導演cue到，“前幾天情緒很到位，對情緒的分析的也很好，今天怎么成這樣了？”

    “你們兩個，今天是怎么了？”

    導演看著兩人，有點迷惑。

    “難道是……”像是想起來了什么，導演恍然大悟，一幅“我懂了”的樣子——

    “唉，確實，是我忽略了這個問題，這種戲份……對你們來說有點難演，”導演微微嘆氣，“但是你們不能把關系帶到演戲中啊?！?/br>
    “一個真正的演員，表現出來的情緒，應該是自己在角色中的情緒，你不能是你自己，你們就是齊盛筵和景清言?！?/br>
    應漸遼心中感慨，這個導演還是有點東西，能一眼看出來——自己看著楚絕那張臉，還真是怎么看怎么別別扭扭的。

    ——他也想好好演完早點下班，但是他既對著楚絕那張臉遲遲入不了戲，還不知道這又喜歡又吃醋，到底是什么樣的復雜情緒。

    “其實你們的關系，我大概也能看出來，”導演搖搖頭，一幅過來人的樣子，“但這樣對你們更是一種挑戰?！?/br>
    應漸遼神色認真地點點頭，還在本子上記了記。

    楚絕看了看導演，又看了看應漸遼，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xue，最終還是沒把這兩個完全說的不是一件事情，卻交談甚歡的兩人分開。

    “你們看著對方，把大腦清空，想象自己就是在實驗室里跟對方聊天?！?/br>
    “算了，”導演的語氣也有些糾結，“你們又沒去過實驗室，也想象不出來這種感覺?！?/br>
    應漸遼眼睛一亮：“其實就在實驗室邊做實驗邊閑聊唄？”

    “對對對！”導演點點頭，“就是這種感覺，然后你正好是有問題要求助于師兄?！?/br>
    “其實吧，實驗室嚴格來說，不能聊天，得好好記錄數據看現象的……”應漸遼嘀嘀咕咕。

    導演：……

    疏忽了。

    ——但是這場戲的情節的作用非常重要，一點都不能刪，整個網劇的展開，就是從齊盛筵的視角，而這場吐槽，則是引入這個視角。

    這個場景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導演感覺腦袋有點涼：“啊……是實驗室里有硬性規定，不能說話？”

    而應漸遼也是越說越沒底氣——之前和Beria一起做實驗的時候，他倆在等待結果的過程中……確實時不時地說點話。

    只是后來……

    應漸遼晃晃腦袋，從那已經模糊的記憶中抽出來，看著面色驚慌的導演：“不不不，其實也是可以說的……”

    “只是說理論上，實際上沒那么嚴格的?！睉獫u遼的話讓導演放下心來。

    導演默默松了口氣，點點頭，“那就好，你們繼續練，馬上到你們了?！?/br>
    應漸遼嘆了口氣。

    應漸遼和楚絕繼續開始練習。

    應漸遼本以為，有了導演的那一番點撥，以及自己以前和Beria一起做實驗的這種經歷加持，會簡單得不得了——

    但是真正演起來他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

    對戲的空檔，楚絕微微打探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地看過來，時不時地語言中打探著應漸遼剛剛想到的到底是誰。

    應漸遼搖頭，死不承認：沒有的事，不存在的。

    但是對上楚絕的目光，應漸遼有些腿軟——天啊，這誰頂的住啊。

    兩人對了幾遍，比之前好了一些——

    起碼應漸遼現在對于臺詞已經滾瓜爛熟，那邊導演拿著麥呼叫兩人了。

    下午三點，正式拍攝開始。

    應漸遼和楚絕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開始表演——

    “卡，不行，應漸遼情緒不對?！?/br>
    “卡，不行，應漸遼你有點用力過猛?！?/br>
    “卡，不行，應漸遼你太緊張了，狀態不要這么緊繃?！?/br>
    “卡，不行，應漸遼你……”

    應漸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拍了多久，NG了多少次，他感覺自己已經要拍到雙目失焦。

    有一瞬間，他甚至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曾經那段天昏地暗的日子——永遠重復不斷的實驗，永遠的結果對不上。

    卡在瓶頸的拿著窒息感與絕望感又慢慢出現了。

    應漸遼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偏偏應漸遼還聽到一邊柳雨的一聲輕笑：“應漸遼好像狀態不太好，要不先休息一下？”

    “我們可以先幫忙拍著后面的戲，耽誤劇組的進度可就不好了呀?！?/br>
    應漸遼咬咬牙。

    “看著我?！背^看著應漸遼，從兜里掏出了一小塊紙巾，把應漸遼額頭和鼻尖的汗珠擦了擦，少年的瞳孔中依舊帶著光，但是臉色卻有些蒼白。

    應漸遼就這樣看著楚絕的眼睛。

    他仿佛跌進了一個裹著木質香的黑色漩渦。

    “你愛我?！背^低低的聲音響起，“在你的視角中復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