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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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遂良在這顛簸的馬車坐了快兩天了,此時只感覺渾身酸痛頭暈腦脹,但仍是不停的催促車夫快馬加鞭,盡快趕往涇州州城。 身上擔著血海的干系,褚遂良從未有過這樣的緊張。吳王遇刺,皇帝暴病,謠傳關西秦慕白欲反,這些他都是一清二楚的。這三件足以撼動大唐江山根基的驚天大事,都直接或間接與涇州有關。 雖然褚遂良清楚,長孫無忌有心在這關鍵時候將他支離朝堂,并將這世上最難料理的一樁案子塞給他多少有點不懷好意,但褚遂良已是無暇多想了。 弄清涇州一案的真相,吳王李恪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方才是當前最緊要的事情。 一路披星戴月風馳電掣,沿途多次更換馬匹甚至跑掉了兩個車轆轤,褚遂良終于抵達涇州州城。下了車,他幾乎站立不穩,但都顧不上歇息片刻喝上一口水,就直奔州府衙門,喚來刺史等地方官吏詢問案情。 殷揚也到列了。 涇州刺史姓徐,跟李勣還有點沾親帶故(李勣原名徐世勣),為官一方已有七年,治下一直太平,雖算不上能臣干吏,至少也是無過有功。今次在他治下轄內發展生這滔天的禍事,徐刺史驚恐萬狀之下就差上吊自盡了。 褚遂良先后詢問了眾人一些情況,與外界所傳聞的別無兩樣。無非是吳王在安定縣郊野的森林中遇襲,隨行一共十八人,僅殷揚生還。 褚遂良聽完后暗自思忖了良久,見眾官吏在場耳目繁雜,于是斥退閑雜人等,將徐刺史與殷揚私下叫來,再行詢問。 果然,這一次褚遂良聽到了許多關鍵的疑點。 徐刺史辦事還算穩妥,對案發地點的排查結果,進行了嚴密的消息封鎖,以至殷揚與他屬下的官吏都不知情。他向褚遂良匯報說,兇手行刺后在森林中放了一場大火毀尸滅跡。后來州府全力撲滅大火,在火災現場的余燼之中,發現了四十三具男性尸體! “四十三具?!”殷揚當場就吃了一驚,“我等隨同護衛吳王的侍衛,加上末將不過十七人,連同吳王一共十八騎?,F場怎么會有這么多具尸體?” “還有更加驚人的!”徐刺史緊張得直咽唾沫,面色驚惶的顫聲道,“四十三具尸體當中,有二十七具是沒有人頭的!” “???”褚遂良與殷揚,同時驚叫了一聲。 “怎么會這樣?”殷揚驚道,“殺了人,還要將頭臚割去,用意何在?” “并在割去頭臚之后,再行放火毀尸滅跡?!瘪宜炝嫉故抢潇o許多,眉宇深沉的道,“很顯然,下手之人是不想讓這二十七人的身份暴露!” “那另外十六人,為何又沒有被割去頭臚?”殷揚再次驚問道。 徐刺史渾身都在發抖了,顫顫的道:“卑、卑職親自帶領仵作檢驗了所有的尸體。發、發現,這十六具沒有被割去頭臚的尸首,全、全是吳王府的侍衛!因為在他們的身上,有王府出入令牌!” “可是這種?!”說罷殷揚從腰下解下了自己的鐵令牌。 “沒、沒錯!正是此物!”徐刺史辨認之后肯定的說道。 褚遂良眉頭緊鎖的接過令牌看了一看,說道:“鑌鐵打造,大火難以燒融。這恰是證明了那十六位死者的身份。如此說來,除殷將軍外,其他的十六名侍衛已經全部陣亡。徐刺史我來問你,那另外二十七具尸首的身上,可有證明身份的物什?” “沒有?!毙齑淌坊卮鸬孟喈斂隙?,“尸體已經全部燒得如同焦炭一般,根本無從辨認?!?/br> 褚遂良點了點頭,“想來也是。兇手既然都將頭臚割去了,想必不會再留下別的任何證明身份的線索。照此分析,當日樹林之中除了吳王一行之外,至少還有兩股人馬!” “沒錯,卑職也是這樣認為!”徐刺史說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殷揚一時愣了,思忖了許久,疑惑道:“那就是說,當時除了行刺吳王的一伙人,還有另一伙人同時出現?那他們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前還不得而知?!瘪宜炝嫉难壑须[隱閃過一道精光,淡淡道:“徐刺史你且先下去休息,本官明日再找你問話?!?/br> 徐刺史應諾而退,房中僅剩下褚遂良與殷揚二人。 “殷將軍,本官問你,為何隨行的十六名侍衛都陣亡了,唯獨你卻生還?”褚遂良單刀直入的道。 殷揚的火氣頓時冒了上來,雙眼圓瞪怒道:“褚相公可是懷疑末將是兇手?!” “并非此意,你別誤會?!瘪宜炝嫉钠獾故呛?,一揚手示意殷揚按捺脾氣,說道:“本官也聽徐刺史匯報了,說你是被兇手打暈扔在了道邊,因而存活。本官只是好奇,兇手為何留你不殺?難道,另有陰謀?” “這!……”殷揚一時也愣了,搖了搖頭,“末將,還真沒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末將最后與兩位兄弟護衛吳王突圍后,曾遇到一名神秘的高手截殺。末將就是被那人打暈的!” “哦?詳細說來!”褚遂良精神一振。 殷揚便將那晚的情形詳細說與褚遂良知曉。褚遂良聽完后十分震驚,問道:“你是說,吳王當時與那兇徒還有交談,并猜測那兇徒曾是吳王在襄州為官時的舊識?” “沒錯!”殷揚肯定的說道,“但吳王也沒猜出那人具體是誰。話不投機說了兩句,那人便要行兇。末將急于護衛拔刀與之搏斗,沒想到那人手段非常刁鉆狠辣,只一招,就將末將放倒了。末將以為必死無疑,醒來后才發現,是腦后被刀背狠磕了一記導致暈厥,至今仍是血腫未消,褚相公請看!” 說罷殷揚就脫下了纓盔解散了頭發,果然看到他腦后仍有若大的一個皰腫如雞蛋。 “也就是說暈倒之后,所有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了?醒來卻發現自己被扔在道邊,樹林中已是大火彌漫?”褚遂良問道。 “正是?!?/br> 褚遂良點了點頭,起身背剪雙手而踱步,沉吟道:“如此說來,以那兇徒的手段要殺你只是易如反掌,可他為什么沒有殺你呢?他是否有意留你活口好讓你到官府報案?” “那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殷揚也迷惑不解了。 褚遂良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臉上的神色越發緊張而焦慮,低聲道:“你想想,吳王遇刺,這天大的事情豈不是要令朝野動蕩天下不寧?現在我猜測,那名兇徒很有可能并沒有殺吳王,而是將他綁架了!他的背后,有一個比殺死吳王本身,更大的一個陰謀!” “???那就是說吳王殿下尚在人間?!”殷揚頓時欣喜萬分,當場就給褚遂良跪了下來,“褚相公,你一定要搭救吳王殿下??!” “殷將軍請起?!瘪宜炝紝⒁髶P扶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嘆出,說道,“現在這些只是本官的一點猜測。究竟實情如何,還有待查證。殷將軍,這所有的事情你對外人要一概守口如瓶,切不可泄露半句,切記、切記!” “末將謹記!” 此時,徐刺史居然又去而復返,在外求見。褚遂良便讓門外侍衛準他入內。進門后徐刺史急道:“相公恕罪,卑職方才一時慌急緊張,竟忘了一件重要的線索?!?/br> “快說!” 徐刺史忙道:“那日案發后卑職帶人排查現場,徐發現多具尸體外,還在不遠處發現了幾匹奔亡逃逸的馬匹!” “對!”殷揚急道,“末將醒后四處尋找同僚與馬匹,卻一無所獲。想來是激戰之時馬匹受驚四下逃散了,或者是拴在樹上不及逃逸被燒死了!” “沒錯!”徐刺史說道,“我等在現場發現了十八匹被燒焦的馬尸,想來應該是吳王一行人的坐騎。這些馬是被拴牢在了樹上無法逃脫被燒死的。但另外在遠處發現了另外兩匹馬,卻是活的!這兩匹馬有鞍有轡制式非凡而且品種優良,可以肯定不是民間用馬,而像是……” “朝前領路,引本官親去查看!”褚遂良果斷下令。 稍后,三人便到了刺史府后宅,看到了這兩匹馬。褚遂良親自上前查驗,也讓熟識軍旅的殷揚一同查看。片刻后,殷揚肯定的說,應該不會是軍中戰馬,因為這兩匹馬都是沒閹割的公馬。而軍中的公馬除了種馬外,一律都是要閹割的。但這兩匹馬品種優良價格不菲,鞍轡等物都不是尋常百姓人家用得起的。據此推斷,應該是富戶大宦人家所有的私馬。 “卑職在想,這會不會是兇手們倉皇之際遺留下來的馬匹?”徐刺史小心的問道。 “有這種可能……”褚遂良隨口應了一聲,依舊在細心的查驗馬匹周身。終于,在其中一匹馬的脖子上,發現了一處并不十分明顯的特殊印記! 看到這個印跡,褚遂良當場呆立! “怎么了?”徐刺史與殷揚同時問道。 “你們看……”褚遂良指著馬脖子上的印記。 “是烙印嗎?但凡富戶人家的私馬,為了防盜給馬打烙印的不少,軍馬與官馬則必須統一上烙?!币髶P一邊問一邊上前看,仔細看那烙印,當場驚道:“是個‘韋’字??!” “沒錯,是韋字!”褚遂良雙眼一瞇臉色低沉,一轉頭問殷揚,“殷將軍,你想到了什么?!” “末將一看到這韋字,當場就想起——韋囂塵!”殷揚驚道,“當年吳王在襄州為官擔任刺史之時,韋囂塵曾是他麾下的佐官,擔任襄州司馬。但此人與襄州軍府果顏都尉杜成元一道勾結河漕水鬼為禍一方,當時就被吳王與秦少帥聯手剿滅了!——褚相公,這兩人當時被押解到長安,均已被問斬!難、難道還能是陰魂索命不成?!” “休得胡言,何來陰魂!”褚遂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條線索相當重要。二位切記不可對外泄露半句!——好了,你們且都下去。本官也累了,需得歇息?!?/br> 二人只得告退。 褚遂良就站在那匹馬的旁邊,目光湛湛的盯著那處烙印,自忖道:韋囂塵與杜成元是死了,但長安韋杜兩家卻是依舊人丁興旺家門昌盛!襄州水鬼一案,使得吳王與秦慕白名聲大噪。但從此,長安韋杜兩家也就肯定恨死了吳王。尤其是韋家樹大根深勢力龐大,后宮有四妃之首韋貴妃,朝堂之上有御史大夫韋挺…… “韋挺??!”褚遂良惶然一驚,“他兼魏王府用事,與魏王過從甚密!而且,他不是有個女兒嫁給了齊王李佑嗎?當年李佑謀反被誅,他的女兒也因此被貶廢嶺南。因此韋挺也受到些許牽累,由尚書左丞一朝被貶為檢校官,后來在魏王的活動撮合之下才重被啟用,官拜御史大夫負責監督百官,并司掌重大案件的問訟與刑獄!……李佑謀反,不也正是被吳王與秦慕白撲滅的嗎?!” 想到此處,褚遂良不禁打了個寒顫! “如果此案真與韋挺有關,那事情的真相可能就更加嚇人了!”褚遂良吸了一口涼氣,暗道,“他既是魏王的心腹,又是吳王的仇人。在這種時候行刺吳王,的確是有理由有動機。但……他同時也是韋貴妃的兄弟;韋貴妃,也是有皇子的??!既然楊妃所生的庶出吳王能夠爭儲,韋貴妃之子,又豈是不能?!” “吳王返京,事關立儲。在這非常敏感的時期,我猜測魏王反而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頂風作案。因為只要吳王稍有閃失,他的嫌疑就最大!魏王雖然腹黑陰鷙,但他并不傻!”褚遂良暗自思忖道,“但如果是韋挺的話!……表面上是幫魏王爭儲消滅勁敵,實則是有意嫁禍魏王,真乃一箭雙雕!若是魏王與吳王都因此而一并隕落,韋家不僅是報了當年的血仇,而且韋妃之子,年僅十余歲的紀王李慎豈不是漁翁得利,有了后來者居上的機會?——若如此,他韋挺將來豈不是有機會權傾朝野,甚至壓過長孫無忌?!” “險??!”褚遂良的腦海之中,突然如同有一道驚雷掠過! “要是這樣——那晉王也有危險了!” 第535章 則天女王 薩末建城,今日張燈結彩,數萬百姓出郭慶迎,好不熱鬧。 因為,昭武九國的聯軍已從薩姆河撤還,將于今日抵達薩末建。 雖然仗沒有打起來也談不上是凱旋而歸,但是在大唐的幫助之下,康國已經和大食簽了友好盟約,從此將兩國盟好關河寧定,康國再無戰事之憂,即將恢復往日的寧靜與祥和。 不經歷戰亂,不知道和平的可貴??祰陌傩諅冞€只是被大食人驚嚇了一場,就深有此感。分崩離析各自為戰已逾數百年的昭武九姓,這次統一行動聯合抗外取得了“成功”,讓九國君長王公貴戚與尋常百姓們,都明白到“合則強,分則弱”的道理——如此,九國一統的呼聲再度高漲,已是人心所向。 掛帥出征的女元帥、康國首輔軍機大臣武媚娘,更加名聲雀起威望日隆。 二十萬九國聯軍,已經抵達薩末建城外。歡呼雷動,彩旗飄舞。 秦慕白也率領一支人馬,與百姓一道親自前來相迎。 一則以示大唐友好,二則……他實在太想念武媚娘了! 二十萬人馬,茫茫無涯。出征歸來的將士重見親人,從來都是最興奮最激動的。此時他們與百姓遙相響應,歡呼聲震動山河,驚云百里。 秦慕白與隨行的唐軍將士,列于百姓人群之前,兼顧維護治安。此時九國兵馬已經停住,準備屯兵扎營。為了回應百姓,大軍中走出一隊儀仗兵馬約近五百人,清一色的汗血馬、黃金甲。鮮衣亮甲彩旗幡蓋的簇擁之下,有一輛紫金傘蓋的四乘戰車,上面站著一名戎裝女子正對百姓們揮手致意。 秦慕白看清那車上之人,頓時就笑了。 可不是武媚娘! 穿上了一身戎裝,差點認不出來了,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百姓們已是歡呼雷動,各種語言大聲呼喊著——“武元帥、武元帥”。 秦慕白拍馬而出,小跑上前。身后跟著一隊百騎將士。 眾人都知道秦慕白與武媚娘的關系,因此拭目觀望二人的相會,好不期待。 武媚娘也遠遠看到秦慕白這一隊人馬,那可是熟悉的大唐軍旗大唐將士,還有熟悉的黃金明光甲,麒麟杏黃袍! “慕白!……”武媚娘嘴唇微顫的低喚了一聲,眼圈頓時就紅了。 至從當初秦慕白掛帥出征大非川,瓊玉山莊一別,二人至今已經快有兩三年沒有見面了。 這段時間里,武媚娘懷胎生子經營家業;遠涉西域滇沛流離,身陷險境幾歷生死,現在又封相掛帥遠征歸來…… 一幕一幕,恍然如夢! “媚娘……”一聲低喚,將武媚娘從云霧夢中喚醒過來。 眼前,他戎裝披掛駐馬而立,臉上掛著她熟悉的溫柔疼惜的微笑,眼神之中,寫盡萬千離別愁緒與恩愛眷戀。 儀仗車馬停住了。 武媚娘就這樣怔怔的看著秦慕白,一時竟然呆住了。想說話,喉間如有鯁刺,只剩嘴唇在輕輕的顫抖。 一時間,她感覺這兩三年來所有的堅強都化作了云煙飄散?,F在,她不想做什么商家奇才,也不想做什么康國首輔九國統帥,心中只剩一個念頭——撲進這個男人的懷里放肆的痛哭一場,還要狠狠的掐他,狠狠的抱他,狠狠的親他。 秦慕白緩緩拍馬靠近,向武媚娘伸出了一只手,“歡迎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