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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記爹是怎么死的了嗎? 西市斷頭臺斬首,血流了滿地,你真當爹瞑目了嗎? 你忘記娘懸梁自盡時的痛苦與無奈了嗎? 少爺,你不是說好了要陪我一起死嗎? 我怎么在黃泉路上看不到你??? 韓時卿,你有資格活著嗎? 你那么信任的師父都欺騙了你,你活的是有多失??? 你原諒了這些人,他們如果再騙你該怎么辦? …… 一聲聲控訴和指責將他的意識填滿,韓時卿甩甩頭,往前走了幾步,一把拔出劍架上的長劍,抬高,擱在脖子前,直到感覺到疼才回神。 錯愕地扔掉長劍,時卿蹲坐在地上,終于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了恐懼,從頭涼到腳。 這次重生,他就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態很不對,他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去闖的蠻族大營,如今活著回來被迫面對這么多人這么多事,本來就需要適應時間,可這一個接一個的打擊將他的精神變得更糟糕。 他知道自己和江煜的關系必須要有一個人先做出讓步。 他體諒江煜,所以便選擇自己做出讓步。 可他們關系和解之后,也不代表他的精神能夠立刻好起來,反之,更糟了。 他的身體里好像住了好幾個他。 他們叫囂著他的罪責,他們想讓他去死,他們還懷著對前世親人的愧疚,他們憎惡所有欺騙他們的人,而時卿的理智卻告訴他,沒有必要再和江煜互相傷害下去,他們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韓時卿拍了拍腦袋,感覺好一些了才站起身,他拿著長劍推開殿門,嚇到了等在外面的一眾宮人。 “把里面收拾收拾?!彼愿懒艘痪?,提著劍走了兩步,又回頭道,“陛下在睡覺,手腳輕些?!?/br> 宮人本想跟著他,被拒絕。 韓時卿提著劍來到御花園,輕吐出口氣,長劍前指,腳步后踏,對著眼前的空處喊道,“韓山,陪我練練!” 說罷,他便對著那處揮劍,一劈一刺一擋,韓山。 那個在他想練劍隨時奉陪的韓山。 那個總是隨叫隨到的韓山。 這具身體體質弱,也沒內力,韓時卿練了一會兒便滿頭大汗,平日蒼白的臉上多了兩抹紅潮,唇色卻是慘淡的。 “韓山,你退步了!”明明是他體力不支,卻坐進御花園的亭子里,笑道,“我就讓讓你,今天到此為止吧?!?/br> 長劍被平放在石桌,韓時卿坐在冰涼的石凳上,著風一吹,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也隨之清醒了些。 他不笑了,只看著園中抽了新芽的樹發起了呆。 有只鳥兒飛上枝頭,嘰嘰喳喳地叫,陽光照進小亭子,光線截止到時卿的腳邊,剩下的皆被屋檐擋住,顯得格外凄冷。 他像尊雕像一樣直挺挺地坐著,直到林世成坐到他旁邊,試探地喊了他一聲“時卿哥哥”,他才回神。 林世成在江煜心中的地位算是特殊的,所以他得了個令牌,可以隨時進出皇宮。 今日一大早他便得到消息說是廖云凡入了大牢。 他心思如明鏡一樣,略一思考便想到了韓時卿身上,這便趕緊拿著令牌進了宮,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路過御花園看到發呆的時卿,心頭動了動,走了上來。 韓時卿眸中有了點光亮,他看向林世成,“是你啊,有事嗎?” 林世成能看出韓時卿不太對勁兒,便想緩和氣氛,他笑著說,“時卿哥哥別這么冷漠呀,我們怎么說也兩年沒見了,我很高興你能活過來?!?/br> 韓時卿對林世成的感情很復雜,他從來都看不透林世成。 這人太冷靜了,總能在最正確的時間做最正確的選擇,他的成熟遠遠超過他的年齡。 所以,他們之間一直保持著近似朋友的關系,卻不得交心。 “嗯,謝謝?!睍r卿現在心情不太好,只淡淡回了他。 “對了,時卿哥哥,你還不知道吧?!绷质莱上虢兴_心點兒,但語氣里卻充滿了自豪和炫耀的意思,“柳瑤去年給我生了個兒子,我當爹了!” 韓時卿有些錯愕,他看向林世成,聽出他是真的在為這件事而高興,一時心情有些復雜,卻又涌上些暖意。 他以前只以為林世成是為了前途,為了官職找上了柳瑤,但聽語氣,似乎兩人關系發展的真的不錯,還有了孩子。 他突然有些羨慕這兩個人,也發自內心地祝福他們。 他終于露出了點笑容,與他道了聲,“恭喜?!?/br> “哎,你終于笑了!”林世成也跟著笑起來,他說,“時卿哥哥,你能活著已是大幸事,何必再被瑣事纏住了手腳,珍惜眼前的一切才是現在該做的?!?/br> 第72章 云開見月明 “嗯?!睍r卿點點頭,回他,“你說的對,我應當慶幸自己還活著?!?/br> 他也在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他相信時間一長,應該會漸漸好轉。 “你來皇宮做什么?”時卿問林世成,“今日不是不必上朝嗎?” “廖叔出事了,我來看看是怎么回事?!?/br> “你也知道我師父是江煜的親舅舅嗎?”提到廖云凡,韓時卿心頭一緊,他問,“難道至今為止,只有我還不知道這件事? “你們一直在騙我?” 他這一問,林世成瞬間就明白了個大概,原來是廖叔的身份暴露了,應該不是廖叔自己說的,那就唯有是江煜主動揭穿了廖叔的身份,弄的現在局勢大亂,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