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自己卻完全做不到。

    他做不到舒一凌那么淡然，每次一和舒一凌對視，他就緊張，手腳都不知道要怎么擺。

    很是莫名其妙。

    他雖然出道沒有傅言早，但年頭也不少了，已經很久沒有在拍戲的時候這么緊張了。

    而他自己，只把原因歸結到生怕舒一凌拖后腿。

    雖然很勉強，但路意遠也不愿意多想了。

    他握了握拳，盡量讓自己面無表情、步伐從容地走到了舒一凌面前。

    “喂，你！”

    一開口就把自己給尷尬到了，這古早霸道總裁式的打招呼方式，聽起來著實很讓人無語。

    舒一凌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到路意遠站在自己面前，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眼前這個人很緊張。

    “你是在緊張么？”

    舒一凌微側著頭，略帶不解地看著路意遠。

    他并沒有挑釁的意思，只是純粹地表達疑問，畢竟這可是他接下來的對手戲演員，狀態怎么樣直接關系到這場戲的順利程度。

    但路意遠卻瞪了他一眼，故意冷硬道：“我有什么好緊張的，倒是你，最好表現好一點，不要拖我后腿！”

    舒一凌；……哦。

    要不是他看過原著，恐怕此時看著路意遠離開的背影，都要想到“落荒而逃”四個字了。

    書里的路意遠，成熟有魅力，演技非常好，舒一凌當時腦補的就是一個高大成熟的帥哥形象。

    可現在，高大是有了，成熟在哪里？

    也不對，看他平時和別人說話的時候，還是很成熟的，不像剛才，簡直像文藝匯演的時候，要上臺表演的小學生，還幼稚兮兮地過來對他放狠話。

    哪里像個影帝了？

    看來即便是路意遠，在對著情敵的時候，也沒辦法做到游刃有余啊。

    傅言的影響力果然大。

    ***

    很快就開拍了。

    舒一凌蹲在“小溪”旁，掬起一捧水撲到臉上，然后小腦袋左右晃了晃，想要把臉上的水珠甩掉，一個人玩得很開心。

    轉過頭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些微的笑意。

    清透的水珠掛在下巴上，映著清晨的陽光剔透得宛如一顆顆珍珠，少年狡黠的眸子好像也在發光一樣。

    路意遠翻身從馬上下來，一路走近，然后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如同仙子下凡一般的“美少女”，愣愣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舒一凌用袖口擦了擦下巴，站起身走過去，好奇地打量著他，對于最近接二連三出現的陌生人已經不會再害怕，更多的是好奇。

    “你是誰？”

    少年的聲音帶著懵懂和嬌憨的味道。

    路意遠盯著他看了很久，然后一張英俊的臉慢慢地、慢慢地紅了。

    聲音也放輕了一些，好像怕打擾到眼前的“小仙女”一樣，“請問你見過我弟弟么？”

    對著陌生人的時候，他把傅言稱作是自己的弟弟。

    少年面露不解，為難道：“弟弟是什么？”

    路意遠眼神也開始閃躲，不敢直視眼前的少年直直的眼神。

    他按照臺詞把傅言的樣子大概地描述了一遍。

    舒一凌靈動的眸子頃刻亮了，像揉碎了晨光一樣耀眼，他剛想說話，但馬上又想到傅言說過不能跟別人說見過他，便故意板著臉嚴肅道：“我不知道什么弟弟，你走吧！”

    路意遠向前一步，著急地想自證身份，但舒一凌像是被他嚇著了，瞪大了眼睛慌亂地轉身跑了。

    只剩下路意遠，獨自站在原地，著迷地看著他的背影。

    “cut！”

    一聽到導演的聲音，路意遠挺直的肩背立刻松懈了下來，這是他拍戲這么多年，感覺最累的一場戲。

    他必須要時刻保持高度緊張，防止自己走神或者忘詞，一點都不像他平時的水平。

    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拍人生第一場戲的時候。

    讓他驚訝的是舒一凌，他記得他才是第一次拍戲吧，居然絲毫沒有不適應的跡象。

    沒有忘詞，也沒有笑場，連走位都很精確，顯然是下過功夫的。

    舒一凌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敬業了？

    他還以為這場戲沒個三五次拍不下來呢，結果居然一遍就過了？

    路意遠走回休息區的時候，眉頭一直緊緊地皺著。

    他反復想著，原來舒一凌的演技這么好么？

    而且歌也唱得不錯，還會原創！

    眼前這個仿若脫胎換骨的少年，真的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舒一凌么？

    路意遠想不明白，下意識地去看坐在旁邊的傅言。

    以往這種時候，傅言不是在看劇本，就是在處理其他事，對于其他演員的戲份向來沒什么興趣，可今天他卻一直定定地看著攝像機的方向。

    就是他和舒一凌剛才拍戲的位置。

    現在正在拍的是舒一凌的單人部分。

    傅言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卻幽深得可怕。

    “傅言？”

    路意遠試探地叫了他一聲。

    過了很久，才得到回復，極淡的一個音節。

    “嗯”。

    聽上去似乎沒什么交談的欲望。

    但路意遠迫切地想知道他對舒一凌的想法，便主動開口問道：“你在看舒一凌？”

    傅言側頭瞥了他一眼，沉默地轉過頭去，沒說是也沒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