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反應過來時,周宴河已經轉眼朝著她看過來。 遲疑片刻。 江汀推開那扇玻璃門。 沒煙草味道,倒是聞到一股淡淡的沉香氣息。 “我想煮個雞蛋,鍋放哪里,你如果要吃,我就一起煮了?!?/br> 周宴河仿佛沒感覺到江汀散發的善意,只定定看著她,目光深沉,晦暗不明。 江汀等了會兒,只能作罷。 她正要轉身,想自力更生時,背后傳來男人低沉問話。 “誰的電話?” 這話聽得江汀微蹙眉頭。 好像她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但她也能理解。 當初她和顧亦清“在一起”后,風言風語就挺多的,說她攀高枝,還造謠她私生活不檢點。 周宴河在國內,平日同顧家往來也少,看樣子應該也聽聞了一些,所以才這么捕風捉影地用這種口吻質問。之前,他對自己那種說不清的態度,這一刻,似乎也都有了合理解釋。 誰待見一個攀高枝的女人呢。 江汀調整好表情,微笑轉過身,語調甜蜜,拖著尾音。 “我老公?!?/br> 周宴河抿唇不語。 江汀以為他不信,輕嘆了聲,摸出手機,將通話記錄調出來,給他看,以證清白。 上面的備注是“親親老公”。 這是她做戲的一部分。 要讓別人相信,首先自己這里要做到萬無一失。 江汀一向這么有職業精神。 看清備注,周宴河下頜收緊,表情愈發冷沉,繞在身上的日光好像都變成了冷色調。 江汀面不改色,微笑以對,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就在她腮幫子都要笑僵時,周宴河冷著臉,終于走了。 江汀聳肩,繼續去找鍋,雞蛋不小心脫手落地,摔得稀碎。 江汀嘆息一聲。 果然有些事是注定的,就好像地上這攤雞蛋糊,哪怕第一次接住了,還是難逃掛掉的命運。 接下來幾天,江汀都沒在家里見過周宴河,顧老太太說他出差了,歸期不定。 聽到這話,江汀自以為隱蔽地長長舒了口氣。 “汀汀,你這么不喜歡宴河?”顧老太太好奇問她。 江汀從容道:“沒有的事,我覺得他除了人看起來寡淡一點,還挺好的?!?/br> 顧老太太顯然也深有共鳴。 “這孩子從小就這樣,也要怪他爸,程序員,從小就教他搞那些數據代碼。別的孩子拿著玩具槍到處野時,他就每天坐在電腦前敲敲打打?!?/br> “小學時,去了幾天學校就不想去了,他mama問為什么,他說那些小孩挺蠢的合不來,他爸媽哭笑不得,最后也由著他在家自己學習?!?/br> 聞言,江汀眉心搐跳。 ——挺蠢的。 以前她沒事找周宴河借這借那問東問西時,周宴河耷拉著眼皮,用那種涼淡的眼光看她時,是不是也這么想她的。 呵呵。 怎么就這么不爽呢。 “最初還挺好的,后來他mama發現他越來越不愛說話,同其他同齡人格格不入,費了好多口舌,才說動他去江城附中插班?!?/br> “汀汀,你看宴河如今看起來還是有些高冷,其實同以前相比好相處許多。 關于這點,江汀也承認。 高二那年,周宴河才轉來班上時,就像是個精致的人偶,看不到一點人氣。所有人在他眼里就像是地上的塵埃,他根本看不進眼里。 后頭,一眼看去依舊冷若冰霜,但班里有活動被班主任點名了,也會參加。也會和同學往來,班上有個叫陳卓的男生還成了他的死黨。 十七歲生日時,周宴河還曾邀請同學去參加聚會。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江汀沒再想,現在她早就不是懷春少女,每天都盼著上學,見到周宴河,在他面前像花蝴蝶一樣地刷存在感。 現在的江汀,只盼著周宴河出差能出得久一點。 最好等她們回舊金山后再回來。 周宴河確實是出差了,不過也就兩天時間。 剩余的時間,他都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里。 陳卓電話找他的時候,周宴河直接把地址發給了他。 “好大的煙味?!?/br> 陳卓甫一邁入套房,就夸張地抽動鼻翼,一看,玻璃煙灰缸里果然摁著一截煙屁股。 周宴河轉身:“你身上消毒水味也挺大的?!?/br> “你懂什么,消毒水味是醫生的勛章?!标愖恳黄ü稍谏嘲l坐下,睨著重新坐回電腦后的周宴河,“最近壓力大嗎,怎么又抽上了?” 陳卓已經很久沒見周宴河抽過了。 “沒壓力?!敝苎绾舆呎f,邊敲下一串代碼。 陳卓猜測:“宴河,是不是你家老太太回來,催你婚了,所以你才來住酒店?!?/br> 這些年,陳卓一直和家人同住,對這種事簡直深有體會,便以己度人,越想越覺得就是這么回事。 不然以周宴河這種潔癖晚期患者,怎么可能有家不回,反而來酒店住,自己找罪受。 “不是?!?/br> “那是因為什么?別告訴我,你愛上有家不回的感覺?” 周宴河終于掀起眼皮,“你找我什么事?” 陳卓終于想起來這一趟的正事,坐直了身體:“高中班級群里的消息你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