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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宴道:“對于世道運轉來說,其實并沒有絕對的好壞,只是不同人的作為會影響世道的運轉方向罷了?!?/br> 謝之欽皺眉,淡淡道:“這種言論我也曾聽旁人說過,但晚輩并不完全贊同?!?/br> 謝宴挑眉:“愿聞其詳?!?/br> 謝之欽道:“人的好壞并非絕對,這一點我認同,可是我們如今所言的壞,大體都是不相容的,極端的,所以注定只是少數人,因為他們互相之間也無法相容,就算物以類聚,內部矛盾也無法調和,興許他們能掀起很大的風浪,但依舊是少數派。當然,不排除某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都保守世道惡意的情況,但那只是個例,并不代表全部。所以我覺得大道所向,應該是互相包容的方向,興許會有短暫的回溯,但是總體來看,并不會逆轉,故而我并不認為所有人的作為都會影響世道運轉?!?/br> 謝宴沉默許久,沖謝之欽欣賞道:“很久沒有這種相逢恨晚的感覺了?!?/br> 雖然謝之欽所言不無道理,但是謝宴也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畢竟有時候當兩人意見相左的時候,沒必要完全去要求別人必須把觀點掰向自己,或者自己放棄自己的看法,去迎合別人。 “這件事暫且不詳述,但是你也贊同了,世間沒有覺得好壞,”謝宴道,“如果我們非要給一個人的行徑標定有多好,或者有多壞的話,那我們肯定需要有一個基本參照,”謝宴頓了頓,挑眉道,“那如果沒有參照呢?” 謝之欽愣了下,沉聲道:“如果沒有參照,那就無法界定一個人到底有多好,或者多壞,因為只有他一個,沒有競爭,沒有敵人,沒有利益,沒有爭奪?!?/br> 謝宴道:“沒錯,所以你如今面臨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br> 人的情緒有很多,也十分復雜,而且互相關聯。 曾經深愛之人背叛自己,那么就會牽扯出恨,可這種恨又與殺父之仇這種恨不同,當兩人再次重逢,又會受到當初曾經在一起的殘余感覺的掣肘,哪怕是再灑脫的人,也會忍不住回憶當年,除非從來沒有深愛過。 而令人痛苦的,其實并不是情緒本身,而是情緒的交雜。 如果面前死去的是素不相識之人,興許會感慨,興許會共情落淚,但不至于痛徹心扉。 可若是面前死去的是自己摯愛,則會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結果。 愛,自責,懊悔,恨,等等,交雜在一起,便會將一個人逼瘋。 “你不想讓自己傷害他,是因為你愛他,可是,我的方法會讓你再也感受不到自己愛他,你也愿意嗎?”謝宴道。 謝之欽沉默了,許久,他問謝宴:“前輩也忘記了對對方的喜歡嗎?” 謝宴搖頭:“并沒有,因為我的境界沒你高,我除了鬼界血脈中無法祛除的暴怒天性,還剩下了喜歡、想念和一些別的零碎情緒?!敝x宴認真看著謝之欽,“但你已經失控過一次,所以你的選擇只有兩個,一是繼續如此。不過按照我的猜測,后續你的情緒變化會越來越敏感,而且如今修真界的形式并不算好,所以應該不出半年,你就會自爆。另一種就是,放棄所有的感情,只剩下血脈天性?!?/br> 謝宴知道謝之欽在猶豫什么,輕笑道:“其實喜歡一個人,并不只是表現在情緒反應上,還有本能。如果你自認足夠喜歡他的話,就算再也感受不到這種情緒,但是喜歡他的本能不會消失?!?/br> …… 可是如果長時間感受不到喜歡對方的感情,本能真的不會退化或者消失嗎? 而且,謝宴說放棄其他的情緒之后,鬼界的暴虐天性隨著不斷激發,雖然不會讓人失控,失去神智,但是卻會吞噬記憶,甚至逆轉認知。雖然到那個時候,自己依舊會因為喜歡鐘未凌的本能,而不去傷害他,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不再記得鐘未凌是誰,那時候的自己,還是自己么? 謝之欽剛收回目光,就看見黎闕一臉茫然的走了過來。 看見謝之欽,黎闕行了個禮,問:“敢問謝仙師可曾見過魔君?” 謝之欽皺眉:“他沒回去休息?” 黎闕搖頭:“并沒有,而且我到處找遍了,也沒找到他?!?/br> 謝之欽沒感覺到任何焦急,但是身體卻匆匆朝鐘未凌房間走去。 正如黎闕所言,鐘未凌并不在臥房,而且,謝之欽幾乎翻遍了整個掩月山,也沒見到鐘未凌的蹤影。 黎闕看著謝之欽越來越黑的臉色,自己也十分擔憂:“殿下會不會是有事出去了?” “不會?!敝x之欽篤定道,“他如今這副樣子,如果真的有事出去,也必然會給我留張字條?!?/br> 而且,鐘未凌的靈力已經完全消失,連最簡單的傳音陣都不能用,不可能在掩月山重重守衛的眼皮子底下憑空消失。 宿央說最后一次見鐘未凌,大概就是在陣法剛開沒多久的時候。 鐘未凌身體不舒服,原本準備休息一下,并叮囑宿央,說是等陣法結束,就告訴他,他要過去看謝之欽。 陣法一結束,宿央就去找他了,可是并沒見到人,當時只以為他是去了別的地方溜達,并沒想太多,方才見謝之欽和黎闕急匆匆詢問他的時候,他才明白事情不太妙。 庭院中,謝之欽雙手結印,原本飄蕩在掩月山四周的死靈迅速集結,原本渾噩的神識被謝之欽控制,循著鐘未凌殘留的精神力氣息四向搜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