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頁
說到這里,季宵握住我的手。 我心想:你這會兒的動作, 里面有幾分真心,幾分是出于讓岑明安心的目的? 正在想時,覺得手心一癢。 我抬頭, 季宵朝我笑一笑。 這一笑,讓我又有心動,一樣忍不住微笑。 心情好起來,我便愿意順著季宵的話說:“……之前,我們家里都不太支持。胡主管現在這樣,我們真的很滿足?!?/br> 倪雪抿嘴一笑,說:“我每次看到你們,都要想,希望以后我和我男朋友感情也這么好?!?/br> 我聽了,心情更愉快。 電影還在繼續,到了下一場激烈戰斗。 我們三個其樂融融,顯得岑明的擔憂異常怪異。 說了幾句話后,我們一起轉頭看他。 岑明咽了口唾沫,還是說:“生病……啊?!?/br> 他這是在說服自己。 季宵說:“胡主管應該經歷了很多痛苦,但他不愿意和我們提起來。平常上班,也都沒有流露出異常?!?/br> 倪雪自責道:“早知道這樣,我當時也不該提起辦公室有味道的事?!?/br> 岑明眼睛眨動,看起來神思恍惚。 季宵說:“他幫了我們很多,我們也應該支持他?!?/br> 倪雪贊同:“對,要支持胡主管?!?/br> 岑明茫然,“怎么支持?” 倪雪提議:“要不然,咱們和胡主管攤開說?” 季宵說:“胡主管不提起來,應該也有他的考慮吧?” 倪雪遲疑,“也對?!?/br> 我說:“最好的情況,是確認胡主管的具體病情。我也覺得,咱們一時半會兒,不要直接提起來?!?/br> 倪雪目露踟躕,季宵說:“胡主管是那種很有自尊感的長輩。按照岑明說的,他在廁所里……可能是在換藥吧?當時那么忍著,岑明也說,胡主管恐怕不愿意讓我們知道?!?/br> 說到這里,岑明插話。 岑明:“那咱們以后還是當做不知道?” 季宵說:“我就是這個意思。但是,平常生活的時候,咱們還是要盡量幫一幫胡主管。他要拿什么重東西,咱們先幫他拿。如果看到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咱們也別直接提起來。誰有什么問題了,都和大家商量一下?!?/br> 岑明點頭。 季宵好像已經把他完全說服。接下來,在季宵為岑明、倪雪搭建出的認知體系下,胡主管流露出更多不對時,岑明、倪雪也只會把這當做是“生病”的表現。 想到這里,我失笑。 依照岑明的說法,加上我和季宵都知道,這是一個有鬼有怪的世界,事實其實非常清晰。 胡主管已經不是活人了。 不論他的“死亡”發生在什么時候??倸w,被燙傷的手,成了他“死亡跡象”出現的開始。 他始終不曾摘下的左手手套之下,皮膚早已腐爛、流膿。而在這同時,胡主管依然能感覺到痛。 他未去看醫生。這說明,他對自己的“死亡”心知肚明。 一旦有別人察覺這點,等待對方的,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但季宵不同。 他告訴岑明、倪雪,胡主管或許的確出現了一些狀況,但是他生病了。 他要岑、倪二人不要去問,不要探究。 這無疑是掩耳盜鈴的行為。但是,會有用。 等到時間更晚的時候,岑明、倪雪離開。 岑明來的時候,步法虛浮。走的時候,一樣虛浮。 只是幾個消失之前,他是因為恐懼。到這會兒,則是因為喝酒。 我和季宵一起收拾桌子,把垃圾丟進袋子,暫且放在門外,預備明天下樓丟掉。 另有啤酒瓶、紙杯等。等把垃圾收拾好了,又把桌子搬到原本的位置。 屋子空曠很多。季宵看著投影到墻上的選擇界面,眼珠子轉了轉。 我看到,笑了下,說:“看電影嗎?” 季宵承認:“前面都沒太看劇情?!?/br> 我說:“爆米花片,也沒什么劇情好看?!?/br> 季宵:“那倒是?!?/br> 說著,他拿著手機,重新選擇。 我抱著他,兩人一起窩在床上,看完一場電影。 喝酒太多,看電影的時候,難免要去解決生理問題。 我去陽臺上的洗手間。推門進去的時候,我眼皮跳了跳。 又是那股臭味。 像是有什么東西腐爛了。 我腦海里浮現出岑明在文檔中描繪出的圖景。只是這一次,那些蠕動的白蟲、灰綠色的膿水,并非出現在“冰箱”中,而是在胡主管那個皮質手套里。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從手套中拿出來。這期間,牽扯到了旁邊尚未爛掉的rou,于是痛得小聲抽氣。 等到手拿出來,上面許多地方已經能看出骨頭。上面掛著軟趴趴的、散發著惡臭的爛rou,膿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撲面而來,濃郁不已。 我面不改色,未去看廁所的通風窗口。 等到我洗了手、再回床上。被子下方,我捏住季宵的手,在他掌心勾畫。 季宵原本覺得我在和他玩樂,于是側著頭,笑吟吟看我。 這么笑了片刻,他神色漸漸不同。 季宵眼神:真的? 我親他一口。 季宵略略往后退了點。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