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云聽著， 微微怔忡一下， 回答：“對。你懷疑？”

    季宵說：“這是一種完全‘不現實’的力量。之前，‘魏芊玖’還需要隱藏。但現在， 她被特案組抓住了?！?/br>
    孔云的面色愈來愈嚴肅。

    季宵說：“雖然顧茂恒說， 他在酒店的時候聽到了那些孩子的聲音，電視劇里也會有黑霧來展現喻時云和‘信徒’的溝通——從這兩個方面來說， 如果‘魏芊玖’要做什么， 總會顯露痕跡?，F在沒有，就說明她什么都沒做？……但我還是覺得，被抓住之后，‘魏芊玖’是不是太配合了?！?/br>
    孔云吐出一口氣，說：“我會和上級報告，把外勤人員撒出去，找到群里所有孩子?！?/br>
    季宵點頭。

    我們下了飛機。一個多月過去， 秦嶺基地并無什么變化。

    如今夜幕沉沉，但仍然能看到旁邊環繞山嶺之上的積雪。

    空氣冰冷， 比海城寒涼很多。

    康長風親自押著魏芊玖下飛機。

    秦嶺基地所有人神色凝重，嚴陣以待。

    魏芊玖被押進一個四面都是玻璃、再無其他物件的空間。

    季宵左右看看， 低聲和我說：“這是不是咱們之前做核磁共振的地方？”

    那個時候，我們是被“觀察”的對象。這會兒， 各樣檢測儀器被撤去了，這里被留給魏芊玖。

    我說：“好像是。冷不冷？”

    季宵原先正一心一意地觀察四周狀況。驟聽我這么問，他眨了兩下眼睛， 面上浮出一點笑影，回答：“不冷?！?/br>
    說著，視線又落在我的脖子上。

    我低聲說：“不痛?！?/br>
    季宵便似嘆似笑，輕輕靠在我身上。

    基地連線了千里之外的顧茂恒，他的面容出現在玻璃上。

    這是顧茂恒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在基地諸人面前露臉。有此前不知他狀況的人，看到“顧副組長”如今面上的變化，多少顯露出一些驚訝。

    不過顧茂恒未在意這些。從他的角度，原本就只能看到玻璃間內的魏芊玖。

    他笑了聲，說：“魏小姐，又見面了?！?/br>
    同一時間，cao控臺邊的屏幕中呈現出魏芊玖此刻狀態。

    放大的表情、身體的數據……

    孔云戴上眼鏡，和康長風一起坐在cao控臺前。

    她的面前額外有一臺電腦。屏幕分成兩半，分別播放著魏芊玖從前的采訪畫面，還有喻時云出現場景的CUT。

    季宵拉著我走上前去，站在孔云身后。

    孔云正低聲對康長風解釋：“‘喻時云’畢竟是魏小姐演出來的角色。她的表情、動作里帶有很多‘表演’的成分——你看這個?！?/br>
    她打開了第三個視頻，是《宿世》的拍攝花絮。

    導演在給魏芊玖和《宿世》的男主角講戲。這當中，導演時而以喻時云的語氣、神色講話，時而以男主角的身份說臺詞。

    “這是澹臺第一次發現魔頭和小師妹長得一樣的時候。喻時云這會兒還沒有恢復到全盛時期，不敵澹臺，所以摘下了面具，趁著澹臺怔愣逃走——澹臺這會兒的情緒，是驚訝、難以置信。小師妹怎么可能是隱藏在這么多起案件背后的魔頭呢？

    “喻時云雖然是小師妹的前世，但她們兩個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她現在借助一株被魔氣污染的天地蓮復生，想要把整個玄機大陸變成自己的魔域。芊芊，你現在不是小師妹了。小師妹和澹臺感情好，但對喻時云來說，澹臺只不過是她成就霸業的阻礙。她會利用澹臺，但她對澹臺毫無感情。

    “是沒有感情，不是面無表情哈。喻時云很懂得挑撥離間，她擅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她會模仿小師妹，讓澹臺一時之間難以分辨。但她并不是小師妹，雖然會流露出一點小師妹的天真堅強，但她很快又能把這些收起來，還會以此嘲笑澹臺?？偟脕碚f，喻時云的表現是有好幾個層次的?！?/br>
    孔云點了暫停鍵。

    她說：“《宿世》里，劇組對正派主角和反派魔頭之間進行了妝容、服飾上的區分。在這個基礎上，也對兩個人的特性進行了強調，這就導致兩個角色的一切表現都非?！０寤?。而無論是‘陳嘉舟’還是‘喻時云’，她們和魏芊玖本人，都存在一些區別……”

    康長風說：“那咱們面前這個，到底是誰？”

    孔云抬起頭，望著玻璃觀察室里的女郎。

    她說：“她誰也不是?！?/br>
    康長風：“什么意思？”

    孔云說：“她被‘收’起來了?！泵碱^慢慢皺起，“她雖然看著顧茂恒，但她并沒有對顧茂恒的話做出任何反應，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狀態。就好像——”

    “什么？”

    孔云：“她的身體在這里，但她的思維不在這里。季先生說得對，需要盡快找到群里那些成員！”

    魏芊玖面前，那塊亮起的、映著顧茂恒身影的玻璃暗淡下去，又變成了尋常透明的樣子。

    這么一來，如今魏芊玖注視的對象，就變成cao控臺邊的我們。

    一夜過去，她臉上的妝容依然很精致，只是做好的頭發凌亂一些。

    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眼睛久久不眨。

    我們身前的一塊屏幕閃動一下，顧茂恒重新出現。

    他問季宵：“‘魏芊玖’真的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