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你這是在關心我?”沈霜笑瞇瞇看他。 顧忍被調戲了,冷哼了一聲:“我真是多嘴?!?/br> 沈霜見他吃癟的樣子,還挺開心的。這樣吵吵嘴可比互相尷尬,彼此拘束好多了。她不愿為難顧忍,也不想讓自己太卑微。 她滿不在乎往前走,許是想著事兒還真如顧忍所料,一腳踩空,整個人如同阮菱一般直直朝前頭栽去。 沈霜嚇得尖叫了一聲,呼呼風聲從耳邊掠過,可預想中狼狽沒有發生,沈霜被顧忍穩穩抱在懷里。 顧忍眉眼間隱約透著擔心,聲音也抬高了,夾雜著隱忍的怒氣:“沈霜,你故意的是不是?” 知道他不會不管,故意在他面前摔一跤。 這樣膚淺的把戲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想到這兒,顧忍俊朗的面容也冷了下來,他松開沈霜,看也沒看便轉頭朝馬車走去。等了許久不沒有動靜,他不耐道:“還不上車?” 雪地里仍沒動靜。 顧忍瞧過去,這才發現沈霜眼睛都紅了一圈,一腿屈著,手里沒個扶著的,臉上神色十分難看。 顧忍心尖有那么一瞬顫了顫,他想也不想便跑了過去扶住沈霜,低頭看去,水紅色的裙襖被風吹起,露出高高腫起的腳踝。 他看了眼沈霜,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了,顯然不是假的。 顧忍當即彎身將她橫腰抱了起來,沈霜疼的哭了聲,賭氣道:“別,你放我下來?!?/br> 顧忍眉心鎖著:“別亂動,你自己看看,這都腫成什么樣了?!?/br> 沈霜攀附在他肩膀的手臂緊了緊,滿心委屈:“我是故意的,我疼也是活該?!?/br> 她生的嬌小,顧忍朝她高了不知多少,抱在懷里穩穩當當的。顧忍朝沈府走去,臉色歉意,風聲掠過耳畔,帶來他淺薄呼吸聲并著道歉。 “是我不好?!?/br> 沈霜眉眼舒展,她仰頭看著他削瘦的下頜線:“前邊都是沈府下人,你不怕么?” “你都傷成什么樣了,還管這些?”顧忍忍不住訓斥。 沈霜撇嘴:“可我一個閨閣姑娘就這么被你抱著,我還要不要嫁人了!” 顧忍生的高大,放慢的腳步走得很穩。他沒有說話,可沈家下人看過來時,他面色坦然,一臉無懼,反而抱得很緊,生怕沈霜掉下來。 坦坦蕩蕩的模樣似是無聲的回應。 沈霜羞紅了臉。 花廳內,眾人皆驚詫的說不出話,尤其是王大娘子,恍若當頭棒喝,險些沒站住。 顧忍將沈霜交給王氏,隨后抱拳:“沈姑娘腳踝腫的厲害,還請盡快醫治。煩請問下阮姑娘如何了?在下還要回宮復命?!?/br> 沈老太太嘆了口氣:“她有喜了?!?/br> 顧忍眉頭跳了跳,到底是多年從軍練就的心性,也沒表現出別的反應。 他拱手作揖:“多謝?!?/br> 看著那高大英俊的身影出門時,王氏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進來時可抱著沈霜呢!不能讓他就這么走了,她必得為霜兒掙個說法! 沈霜害羞的拉住王氏的袖子,別扭的喊了聲:“娘!” “你拉我做什么,娘得去給你問個明白??!”王氏火急火燎,一臉埋怨:“你說你拽我做什么,這人都快走遠了!他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抱了你,是怎么想的??!” 沈霜扔拉著她,疼的皺巴巴的小臉唇邊卻滿是笑意。 王氏美眸瞪圓:“這姻緣你到底要是不要?” 沈霜仍是笑著不說話。 沈老太太一直崩著的臉也緩了緩,眉眼染了笑意,她笑道:“她有分寸,你便隨她吧?!?/br> 王氏一臉狐疑。什么分寸?隨她做一輩子大姑娘? 沈老太太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這個兒媳婦啊,處處要強,卻偏偏生了一副榆木心腸。但看方才顧忍抱著霜兒進來那副坦蕩模樣,便知他不是個不負責的人。 顧家是名門望族,顧忍又自小在太子身邊伺候,更是鎮國退敵的大將軍,他怎會不顧惜霜兒的名聲呢。 有時候,無聲勝有聲。嘖,只可惜她家這個大娘子看不透??! 沈霜看著自己腫的高高的腳踝,小臉如同蜜糖一般甜。 王氏見她一副穩穩贏定的樣子,也笑了,她氣得輕輕拍了一下沈霜的腳踝:“死丫頭,就看著娘干著急?!?/br> “嘿嘿嘿……”沈霜幸福的笑了兩聲。 那廂,顧忍回到東宮,入了長定殿。 一炷香的功夫,他把在沈府的事情交代了個清楚。 “她真有喜了?”太子猛地從案上站起,漆黑的眸子透亮,語氣燙人。 顧忍答:“沈家大夫診的,千真萬確,阮姑娘已有半個月的身孕了?!?/br> 太子勾了勾唇,心里算了下日子,年前一月,他和菱菱最后一次,倒也剛剛好。 他定定道:“備車,出宮?!?/br> 入夜,沈府闔府沉浸在夢鄉中。白日是個晴天,所以夜晚的月亮特別亮,幾縷淡云浮動,月華怡人。 東跨院廊下明燈晃了晃,隨后楹窗傳出了輕微的“咯吱”聲。 阮菱睡夢中好像覺察房里有腳步聲,且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她蹙起了眉,下意思以為又夢魘了,只勸自己繼續睡,不要理會。 可那感知越來越清晰,她聽見那腳步聲停下,久久注視著她,然后坐到了她床邊。 阮菱心頭一顫,身體絞著勁拼命掙了掙,隨后睜開了眼睛。 她以為夢魘,床前只是虛驚一場,可卻不想真站著個人,還是個她此刻并不想看見的人。 夜色與月色落在那人狹長的眉眼間,床帷間皆是熟悉的甘松香,阮菱小手下意識的摸向腹間。 也不知哪個觸動了情腸,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澀和委屈涌上鼻尖,阮菱眼眶蓄滿了淚水。 “別哭?!睂γ娴哪腥松焓痔嫠亮瞬裂蹨I,聲音低啞,眼睛紅的厲害。 她委屈,他也一樣不好受。 “你一哭,孤就心疼的厲害?!?/br> 正在委屈頭上的小姑娘哪聽得了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那眼淚就跟斷了線一樣,“簌簌”砸落,不一會兒,絲衾就濕了一角。 “孤來晚了?!?/br> 太子心疼的摟過她的身子,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孤會負責?!?/br> “誰要你負責了,嗚嗚嗚……”阮菱小聲嗚咽,哭的更兇了。 太子輕輕摩挲她眼角的淚,低聲哄著:“我不負責誰負責,你肚子里懷的可是我的孩子?!?/br> 阮菱想也不想便推開他的手。 皎皎月色里,小姑娘瞪著哭腫的水眸,要同他控訴:“不是都用了避子的香囊,怎么還會,還會……那個了呢!你是不是故意的?!?/br> 不等太子開口,阮菱又補了句:“你就是故意的!” 她以為裴瀾會反駁,會解釋,會推脫,可等了好一會兒,那廂靜靜道了句。 “是,我是故意的?!?/br> 阮菱瞠了瞠了眼眸,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說什么。那么理所應當的故意,他怎么可以這么欺負人! 太子眼底赤紅,攥著她的手,掌心驚人的燙度與阮菱冰涼的小手格格不入。 他啞著嗓子哄道:“我知道我以為做了很多令你傷心的事兒,我沒有尊重你,還讓假意寵著別人,讓你受了好多委屈。菱菱,你看我以后表現可以么?除了你做我的妻子,我心里再沒認定過別人。如今你更是懷了我的骨rou,我怎么放心得下。若你實在不愿嫁給我,我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只是你讓我照顧你們母子,可以么?” 這不要臉不要皮的話一旦說出來了,那就跟xiele閘門的洪水一般,此刻的裴瀾哪還是那個清風霽月的楚朝太子,儼然成了一個潑皮無賴。 等了良久,空氣與床榻兩廂安靜。 女子輕輕道了句:“你怎知我不愿?!?/br> “你說什么?”裴瀾沒聽清。 阮菱臉頰更燙人了,心跳的厲害,像要冒出嗓眼。她別扭道:“我沒說什么?!?/br> “你說了?!迸釣懓暹^她的身子,鳳眸灼灼,他扶著她的肩膀,用她的口吻輕輕吐了句。 “你怎知我不愿?!?/br> “菱菱?”低啞的尾音上挑,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狂喜。 裴瀾抱著阮菱,見她沒反抗,似是得到鼓舞般,他又握住了她的手,下頜抵著她脖頸處,一遍又一遍的問:“真的愿意嫁給我?” “真的?” “當真?” “你確定?” “哎呀!”阮菱被他磨得喊了嗓子,可那雙漂亮的葡萄眼眸里滿是羞澀的小女兒情意,她抿唇笑了。 終究,她騙不過自己的內心,經歷了那些種種,她還是深愛著眼前的男人。如今有了身子,她這輩子又豈能嫁給別人。 她話音剛落,鼻間便湊過一簇淡淡的甘松香味,緊接著便是那人粗重的氣息。阮菱再回神時,唇齒之間早已城墻失潰。 不同于以往,這個吻細致而又綿長。 阮菱身子顫了下,臉上泛上了紅潮。第一次,她主動的攬住他的腰身,細軟的手臂隔著衣料貼到他腰間,裴瀾輕輕撩開她額邊碎發,大掌撫過她的酒窩,唇瓣,一寸寸細致的描繪,所過之處,皆燃起了火。 懷里的小姑娘哼了聲,無力的推了推:“殿下……” 太子不滿意的吸吮她的指尖,眼底慍色漸重,他啞著嗓子問:“叫我什么?” 阮菱小臉紅撲撲的,眼眸羞怯,她閉著眼,甜甜的叫聲了:“太子殿下?!?/br> 說完,她嘻嘻笑了。 “好啊,阮菱,長本事了?!蹦腥耸持复种氐哪﹃齼上滤哪橆a,阮菱身子頓時軟了下來,她張開唇瓣,哼唧了兩聲。 小姑娘的聲音帶著與生俱來的嬌氣,落在太子耳朵里,心耐難忍。他喟嘆了一聲,按在她腰肢上的手重了重。 男人大掌撩下銀鉤,素薄的帷幔散落滿地。 忍不住,真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