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節
    特別是刑司主事所在的樺望縣,幾乎所有被王家欺負的人,都趕了過來。    那王家老爺被綁著出來的時候,更是被萬人唾罵。    這樣情形,也回答了刑司主事的問題。    就不怕其他地主鬧事嗎。    那么多地主鬧事,誰也沒辦法啊。    可這片土地上,是地主多,還是佃戶多?還是普通百姓多?    古人都說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紀元做的事,本身就有一個強大的支撐。    百姓。    想過好日子的百姓。    他們才是一切的創造者。    那些地主們有勢力,他就沒有了?    王家像是一個支點,把當地百姓許多年的憤恨都傾瀉出來。    可這樣的做法。    是不是有點瘋狂了?    別說刑司主事,如今跟在紀元身邊的鎮南關同知只覺得有點可怕,他也問出那個問題。    不怕鎮南關亂起來嗎。    但凡有一個地方出事,都不是好兆頭。    若上面追究下來怎么辦。    紀元看看他,直接道:“不破不立?!?/br>    清除瘡口的時候總會痛,但不能因為痛就不管了,就當沒看到。    百姓們的反應越激烈,就說明事情辦得越對。    再說,用那些人發泄一些大家的情緒,又有什么不好。    這不過是自作孽而已。    路過鎮南關的商販們,這才感覺到鎮南關的動蕩。    不少地主豪紳人人自危。    他們心里太清楚,他們家族犯了多少案子。    樺望縣從王家開始查起,其他人戶也不會放過。    除了從鎮南關逃走之外,只要主動坦白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土地。    他們不想反抗嗎?    肯定想的。    只是如今的樺望縣里,別說普通百姓了,就算他們蓄養的家奴,看他們的眼神都不對勁。    原本的豪紳地主,成了一塊塊肥rou。    只要咬上一口,日子就會變得好過。    所有人漸漸發現。    紀元用先進的土地技術籠絡了農戶跟士兵。    再用伐木會的團結跟利益籠絡了當地所有身強力壯的男女。    之前被大家認為手握強權的地主跟豪紳們,直接成了待宰的羔羊。    紀元手里有兵有人。    甚至滇州府知府還派人看護,這更是有權。    再加上,他是為了當地百姓主持正義,是讓一件件冤案得以重見天日。    無論從哪方面來講,紀知州占盡了道義與禮法,甚至還手握權力。    那些人,可不就成了肥羊。    刑司主事原本還怕當地人宰了他們。    之后發現,當地百姓其實更怕他們這些辦事的官員出事。    再加上,無數人都是他們的“眼線”。    就算當地豪紳有小動作,也不足為懼。    再者,倘若殺了朝廷官員,那就不止是清查罪過那么簡單了。    只怕是要誅殺滿門。    鎮南將軍不就是個例子。    他祖上還有榮光呢。    不也被抓走了?    所以紀知州這一招雖然險,卻是必勝的。    誰讓他站在民眾那邊。    誰讓他站在公理那邊。    整個鎮南關的震動,讓外地的商販們都覺得膽寒。    有錢的人懼怕。    若這股風氣吹到他們當地,那怎么辦。    沒錢的人高興。    若這股風氣吹到他們那,說不定他們也會跟著干一票。    之后的刑司,分為好幾支隊伍,由伐木會眾人護送下,清查下面案件。    從大案查起,再由小案收尾。    近一個月,實在是做了太多的差事。    但這差事,越做到后面越順利。    唯獨不順的,可能就是,真的有豪紳派人刺殺刑司的小吏。    那小吏幸好機敏,躲到一個農戶家中。    農戶知道衙門派來的人,是幫他們主持公道的,還真的把人藏起來,甚至偷偷通風報信給當地的伐木會。    再聽到消息,便是鄔人豪親率士兵,直接殺到對方家中。    什么?    證據?    要什么證據。    你們家的罪證已經鐵證如山了,除開刺殺的事,其他的也夠押送到衙門受審。    這壓到衙門審訊,什么都要招供。    不到三天,派人刺殺刑司小吏的這家,全家下獄,主審官就是受傷的這位官吏。    等待這家的是什么,似乎不用多說。    紀元一句從重從嚴,便讓整個刑司上下興奮。    惹到我們刑司!    也算你們踢到鐵板!    當然了,刑司的人如果無中生有,紀元還有伐木會這把利器。    刑司跟伐木會的人互相合作,也互相監督。    有了這個典型案子,鎮南關的那些頑固分子,多是逃之夭夭,丟下家里豪宅美眷,帶著銀子潛逃。    這倒是無所謂的,這些人不事生產,也不是本地的根基,吸血蛀蟲走了,反而是好事。    一直到十二月,得到滇州府知府的允準,第一批砍頭的名單已經出來。    之前害得宋家老大斷腿,還要巧取豪奪宋家女兒的王老爺,王管家,以及當地的知縣全都押往刑場。    那知縣身為舉人,紀元不能直接砍頭,卻能讓他眼睜睜看著一顆顆人頭落地。    看過之后,這知縣也半瘋半傻,基本人也沒了。    一直到十二月底。    鎮南關下所有人口全部清查結束。    各家的奴隸全都給放了,被霸占的土地也全部還回去。    很大一部分,甚至是紀元的人還沒到,他們便提前這樣做,似乎生怕成為下一個人頭落地的人。    宋家人卻哭得泣不成聲。    他們這么久的委屈,終于可以傾訴了,終于能被看到了。    自從事發到現在,已經快一年的時間。    家里的男人雙腿殘疾,只靠妻子做事,女兒還被惦記,他真的恨不得去死。    現在事情終于解決,宋家拿著從王家分過來的賠償,哭得幾乎要暈過去。    這些賠償既有銀子,還有布料,甚至還有一頭牛,甚至還讓王家的人給他家修房子。    是的,那些構不成死罪的王家人反過來,要給宋家人修房子,要給宋家人耕田。    看著他們手上腳上戴著枷鎖,還要在地里干活。    什么怨氣都沒了,心里只有無比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