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溫蒂安靜不了多久, 果然，沒過幾分鐘，溫蒂就按捺不住了：“你們還說了什么？你和我父親?！?/br>
    蝙蝠俠回答：“要看你想知道什么?！?/br>
    “那你們常常聊起我了?！睖氐偃粲兴嫉攸c著頭，“這說不通，他為什么要和你說我的事情？就算你和我打過不少交道，可能我們以后也會打不少交道……但還是說不通，難道你們是朋友？”

    “他只是一位父親?！?/br>
    “糟糕的父親?！睖氐倮淅涞卣f。

    “他確實對這項工作很不擅長?！?/br>
    “我知道你沒說后半句，‘而你也還是個特殊的孩子’?！睖氐俚卣f，“說出來啊，這沒什么，我知道我不是普遍意義上的正常人，在很多人眼里我都有點瘋，我不這么認為，但也許我確實有點瘋。我和我幻想中的朋友說話，我和我的幻覺做朋友，她才是我真正的朋友?！?/br>
    突然被提及的溫：“……”

    你們不是在說溫蒂的事情嗎？怎么又說到幻想中的朋友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溫蒂的情況和我完全無關，憑什么提到我，還用“幻覺”這種詞，幻覺朋友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溫緊張地又趴回椅背上。

    “你過去不承認她是幻覺?！?/br>
    “因為她越來越逼真?！睖氐僬f，“在我五六歲的時候，她只是一個藏在我心里的聲音。一開始她僅僅是我心中的另一個念頭，就像面對一件壞事，你心里有一個小天使說不，另一個小惡魔說好。我知道我應該說不，我也確實說了不，而她在我的心里說‘管他呢，去做吧’?！?/br>
    溫忍不住了，她憤怒地抗議：“我才不是什么小惡魔！你也不是什么小天使！你少給別人扣帽子，也不要給自己戴高帽！”

    溫蒂微微地笑了：“我越長大，她就越清晰和立體。漸漸的，她有了自己的性格，有了自己的面孔，她說話的時候越來越多，情緒也越來越復雜，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了她——就趴在我的病床外旁邊的窗臺上，仰著頭看天空?！?/br>
    “你知道正確的做法是不要理會?！彬饌b說。

    “我試過了。我試過很多次，可是我總忍不住又和她說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雙面人和其他所有的反派，我也聽說過他們，我也清楚這樣對我來說非常危險，可是……可是她讓我松了口氣。我很清楚不管我怎么做她都不會真正消失?！?/br>
    “……你沉迷在幻想之中，沒有關注那些在你身邊陪伴你的人?！?/br>
    溫蒂說：“沒有人在我身邊陪伴我?！?/br>
    “……”

    溫心情復雜。

    這種心情過于復雜了，她都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

    “還有二十分鐘就到橋邊，”蝙蝠俠說，“你的車也在那里?！?/br>
    “你不打算送我過橋？”

    “如果你這么希望的話?！?/br>
    溫蒂想了想：“不用了，回去保護你的哥譚吧，我也只是哥譚的一員而已，沒什么特殊的。別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br>
    “我不認為這是浪費時間?！?/br>
    溫蒂笑了：“話很動聽，可浪費時間就是浪費時間。你肩負著人們的生命，而我只是個在鬧脾氣離家出走的青春期女孩，孰輕孰重已經很明顯了?！?/br>
    “……”

    “就算換個身份，制服之下的你不是陌生人，而是我的父親?！睖氐儆挠牡卣f，“你也知道該怎么選?！?/br>
    蝙蝠俠一怔。

    溫也一怔。

    “犧牲小我維護生命與和平，這就是英雄?！睖氐俾唤浶牡卣f，“不是嗎？”

    “……”

    蝙蝠俠停在橋邊，溫蒂出門的時候開的那輛車果然已經?？吭诼房?，溫蒂透過車窗看了一眼窗外，轉頭朝蝙蝠俠挑眉：“你確定羅賓到了合法駕車的年齡？”

    “這不是羅賓做的?！?/br>
    “不是羅賓，夜翼在布魯海文市，難道是紅頭罩？”

    “……”

    “他胸口畫了這么大一個蝙蝠標志，誰都知道他和你們有關系，”溫蒂說，“盡管你們雙方都不承認紅頭罩是蝙蝠家族的一員，不過這種事又不是你們否認了就能算數?！?/br>
    “你該下車了?！彬饌b說。

    “再等一等?！睖氐汆鼗卮?，“雨是不是要停了？”

    “這場雨會持續到明天下午?！?/br>
    “你們還關注天氣預報？超級英雄這份工作難道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公休？”溫蒂停了一下，“說到這，我有點好奇你們平時是怎么維持日常生活的，在超級英雄這個身份之外。你能做好普通的工作嗎？難道你們只能被迫做小時工？我不太了解這方面，如果我在哥譚請人來為我修理管道，有沒有可能來的是個超級英雄？”

    “……”

    溫大笑。

    蝙蝠俠冷淡地回答：“無可奉告?！?/br>
    “那看來不是?！睖氐僬f。

    她將藥盒放到一旁，把毛毯取下來折好，又梳理了一下長發，用發夾簡單地固定好它們。

    “我猜這就是分別的時候了?！彼f。

    “我想我們還會有很多見面的機會?！?/br>
    “這種時候你就會說話了?！睖氐傥⑿χ鴵u頭，“我們說的不是一回事。這就是分別的時候了?！?/br>
    “……”

    “我一直都在問你父親和你說了什么，但我還沒說我是怎么想的?！睖氐僬f，“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