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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如驚雷貫耳,那都尉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 大呼一聲:“他這是做什么!” 話語墜地,便在這時,他身后的高墻宮門轟然坍塌。 驚然回首,只見戰火硝煙中,一人銀鎧當風,高騎深黑健馬,帶著凜冽殺氣縱馳而來。 他身后的刀光劍影,是鐵盔墨甲的赤云騎。 銳如鋒刃,如洶洶潮水涌入王城,將浩蕩的紫兵剎那沖散。 戰場局勢急轉直下,風云突變。 前一刻尚還趾高氣揚的紫兵,瞬間被赤云騎磅礴的氣勢壓垮,圍追殲滅。 那都尉惶惶失色,急忙勒馬,欲去向朝暉殿里那人稟告。 誰知回頭的功夫,馬腿驟然被一支直射來的箭一削,他驀地滾落馬下。 再抬頭,赤云騎四下陣翼飛速包抄,將所有退路都截斷。 烏驪一聲嘶鳴,揚起前蹄止步。 飛揚的暗銀披風如冰凌閃過,池衍手中劍光盛亮,揮起。 “退兵,或是我下令將你們都殺掉,成都尉不妨選一個?!?/br> 他沉冷含威的聲音,聽得成都尉心頭一顫。 且那劍鋒已在眼前一寸,隨時都能割斷他咽喉要脈。 咽了下喉,成都尉尚存一絲底氣,吸氣反問:“屬下遵奉皇命,池將軍何要自相殘殺?” 只聽一聲嗤笑,元佑大步跨來:“誰跟你是自己人!” 走至馬下,他轉而向那人稟道:“將軍,尉遲亓那狗東西就在朝暉殿,可要動手,一舉端了他!” 赤云騎將士各個都是錚錚鐵骨的好男兒,七日前得知自家將軍要起兵,他們非但未覺驚悸,反而激昂澎湃。 畢竟先帝駕崩后,那無所作為的新帝昏庸多年,親jian遠忠,他們早看不慣。 池衍目光越過千軍萬馬,望向重重宮門后的巍峨大殿。 那里,沉沉的夜幕壓頂欲摧,一路紛折的箭矢燃焰火光,血色如霧彌漫。 想到什么,他雙目隱泛冷意。 背后的血月映他眸子鋒亮懾人。 …… 朝暉殿內,陰郁如幽冥地獄,萬盞金燈也照不散晦澀。 宮奴侍衛的尸體躺了一地,血如河,沿著玉磚緩緩流淌。 錦虞被押跪在地,雙膝透來玄冰一般的寒涼。 那身刺繡金絲雀翎,百鳥銜枝的華麗宮裙,此刻皺亂狼狽,襯不出半分尊貴。 她止不住地顫抖,卻又死死咬住唇,不敢出聲。 楚軍進攻,大破王城,她在這里躲了七日。 可就在不久前,朱漆大門倒下,兵衛誓死捍守的最后一座大殿終究失陷。 為首的那個玄衣男人,命人帶走了母后和皇兄,又將宮奴全殺了。 眼下,只剩下她,和被扣押在大殿中央神志不清的父王。 殿內陷入一片死寂,連壓抑在喉間的細喘都那么清晰。 一雙玄靴踏在玉磚上,走近的聲音格外突兀。 呼吸一促,下巴突然被兩根蔥白的手指捏住。 錦虞被迫抬起頭,一入目,便是那人高雅的面容,然而那雙丹鳳眼眸卻是深透銳利。 唇瓣微顫,強忍著不發出聲兒。 她很害怕。 尉遲亓站在她面前,半彎下身,打量的目光流露興味。 眼前的小姑娘清麗至極,美目粉唇,香嬌玉嫩,一雙淚眼朦朧楚楚,難不惹人憐愛。 他眸中掠過一絲興趣。 低下頭,似笑非笑道:“你這哭得,我心都要碎了?!?/br> 語氣中挑逗的意味太明顯。 這讓錦虞更為懼怕,咬緊牙關,撇過了頭。 可她越是這般,越是能激起男人的控制欲。 尉遲亓嘴角掠了點弧度,瞥一眼押她的兵衛,幽嘆:“別對小姑娘這么粗魯,放了?!?/br> 士兵得命松開桎梏。 失去束縛,錦虞無力地跌坐在地上,下意識便往后挪去。 但沒退多遠,后背就驀地抵上了龍柱,無路可逃。 她慌慌張張地蜷起嬌小的身軀,獨自瑟縮在角落。 見小美人急著遠離自己,尉遲亓鳳眸中露出觀賞獵物的愜意。 想著,雖說青澀得很,卻也是個尤物,若非皇帝一看畫像便對她有了心思,他倒是想玩玩。 尉遲亓撫了撫唇,噙笑回過身,走向殿中。 東帝一身明黃色五爪龍袍,被兩名紫衛死死按押在地上。 他垂頭跪著,并沒有掙扎,雙目好似蒙了層灰,如同一具傀儡。 確切地說,那應該是被迫易容替死的太子錦宸。 尉遲亓好整以暇地在他身邊踱了會兒步。 腳步聲啪嗒,啪嗒…… 不急不徐踏在玉磚,過了良久,聲音一滯。 尉遲亓頓足,語氣悠然,意味百般深長:“也無怪我,你知道的,要你死的另有其人?!?/br> 握上身邊士兵的刀,在一道緩慢又尖銳的“鏘”聲中,尉遲亓拔刀出鞘。 刀刃鋒芒逼人,他慢慢舉高。 嘴角笑意陰然:“你還得感謝我,親手送你上路?!?/br> 話音輕落,尉遲亓眼底轉瞬蓄極狠厲。 刀風強勁,猛然砍向假東帝的后脖。 縮在角落的錦虞倏地捂住嘴,盈眶的眼淚簌簌沖了出來。 千鈞一發間。 一支驟然離弦的金箭,乘著闌珊夜色,自殿外尖銳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