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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忍了一個多月的悲傷,終于在親人面前發xiele出來,安然一瞬間就崩潰了,哭得肝腸寸斷,泣不成聲。 容問凝很自然地抬手反抱住安然,輕輕拍著安然的背脊,沒有說話,只用肢體語言,無聲地慰撫著安然。 她的神情自然鎮定,絲毫沒有因為在外人面前跟個男子摟摟抱抱而露羞慚之意,仿佛她跟安然的關系,就是這種相互守望,相濡以沫的關系。 一直等安然慟哭了一陣,悲痛稍泄,容問凝才道:“容先生是好人,你要永遠念著他的好?!币贿呎f話,一邊不著痕跡地把安然從自己懷里推開,一邊掏出巾帕替安然擦拭淚水,一邊轉過話題:“子慕,你看看,誰跟我一起來啦?”對于正處悲痛之中的人,最有效的安慰是轉移話題和注意力。 安然這才注意到在容問凝身后幾步,跟著個青衣婦人,安然一見這青衣婦人,眼里不禁又是一陣酸澀,叫道:“雨桃姑姑……我娘……可還安好?” 雨桃朝安然一福,回道:“太太一切安好,四時八節,容姑娘都有替公子給太太上香祭祀,還有方太公和桂太君的靈前,容姑娘也有替公子盡心?!?/br> 她看著自己帶大的孩子,如此悲慟,也很心痛,她跟容問凝配合有素,便順著容問凝的話開解安然:“公子大難不死,一定是太太太公太君在天有靈,保佑公子。公子該當回去,好生拜祭拜祭他們才是?!?/br> 安然雖然時時想念母親和姥姥姥爺,畢竟他們都過世五六年了,到底已經熬過了最悲痛的時間段,雖是悲傷,眼底酸澀,還盡可忍耐,嘆道:“雨桃姑姑,我充軍的期限還有五年呢?!北仨氁刃唐跐M了,才能離開晉江,才能回到洛城,才能親自到母親姥姥姥爺的墳頭上拜祭。 雨桃笑道:“公子想必還不知道吧?陛下登基,天下承平,已經下旨大赦天下,公子便在大赦之列!” 第194章 主動跳坑 一直在一邊旁觀的杜寧啟, 忽然聽見雨桃說出大赦的話來,心下一驚,猛然明白過來:這位容姑娘在這個時候來求見他和安然, 只怕善者不來, 來者不善! 倒是安然聽了, 非常驚喜:“真的?我被大赦?那我可以回去了?太好了, 太好了……我可以把阿辰帶回洛城去了!”他可以親自把阿辰的骨灰帶回洛城,好好安葬, 這是阿辰臨死前的愿望,他要親自替阿辰完成。 安然是真的開心,臉上兀自掛著淚水,已經蕩起了笑容,隨后, 他很有些歉然地看向杜寧啟,說道:“阿寧, 我要回洛城了!不能給你組建軍樂隊了?!?/br> 客廳里,除了安然大悲大喜,一會兒哭得稀里嘩啦,一會兒開心得大叫大嚷之外, 其他人的反應都很是平靜。 杜寧啟吩咐道:“容姑娘請坐, 大家都坐下吧,坐下敘話。來人,上茶?!?/br> 容問凝向杜寧啟微微頷首,從容落坐。這幾年, 她在洛城進的官府衙門和豪門勛貴的家宅進得多了, 不會像個無知婦人一般,一到權貴面前, 就被其氣勢所壓,手腳無措。 大家在客廳時坐定,下人上了茶,容問凝并不急著出聲,而是好整以暇地小口小口地啜飲著茶水。雨桃也不再說話,侍立在容問凝身后。 只把安然急得抓頭撓腮,想知道關于大赦的詳情,是拍拍屁股走人?還是要辦理個什么交接手續?便不住口地問:“阿凝,你是來接我回洛城的?你早就知道我被大赦了?阿寧,你不替我高興嗎?” 客廳中,除了安然,大家都沒有說話,莫明其妙地滋生出一股緊張的氣氛,最后連安然都感覺出來了,悶悶地問:“阿寧,阿凝,你們……在干什么?” 容問凝這才放下茶盞,慢條斯理地向杜寧啟說道:“小女子在等杜大人一個示下……或者解釋……或者,杜大人什么都不用說,只要能讓子慕離開便好?!?/br> 安然被發配充軍,以容問凝穩重周密的行事風格,除了派阿辰陪伴,除了每年派人送一次花銷之外,還另外派了人手,在晉江開設了豐景商鋪,本來不求賺錢,只想暗中照顧安然,卻不想,這商鋪竟意外賺錢。 麗龍八城的大赦花名冊早在三個月前就頒布了,只是其中并沒有安然的名字。盡管其時安然被擄北上,尚且死生未卜,商鋪的人打聽到大赦花名冊里沒有安然的名字,還是火速把消息傳遞了回去。 容問凝又在洛城里活動了一圈,打聽到發往麗龍八城的配軍大赦名冊里,確實有安然的名字,認為把安然的名字從大赦名冊上抹除的問題應該出在麗龍八城。 再者,紀蘊和凌肆前去救援安然幾個月了,一直沒有消息,容問凝也委實掛心,便自己親自來了晉江。 晉江城跟洛城相距幾千里,一來一去,耽誤了不少時間,等容問凝趕到晉江城時,恰好聽到安然逃回來的消息。她本來很是高興,但同時聽說紀蘊陪伴在安然身側,她就不想露面了,不想面對紀蘊。 容問凝甚至比安然更早發現紀蘊對安然的不倫之情,她不像安然,對同性戀有更多的認識和包容,她理所當然地認為紀蘊對安然,跟李子實一樣,是玩弄臠寵的心態。 打那以后,她對紀蘊十分防備。在凌肆挾制安然威脅紀蘊撤訴的事件中,她雖然誤會了凌肆跟紀蘊的關系而揭破了紀蘊對安然的不倫念頭,但她從沒有后悔過,覺得就應該揭破紀蘊之流對安然的齷齪心思,才能保護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