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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在安府門口鬧出這么大的響動,頓時就有街坊鄰居,或路過的行人,停下腳步,遠遠地圍在安府大門外,議論紛紛:“哎喲,這不是花魁公子嘛?怎么不讓進門了?” “嘖,叫得這么凄慘,這么可憐,安家出了啥事?” “不知道啊,花魁公子不是安家的五公子嗎?怎么不讓他進門了?是被趕出來了?” “唏……這個事情可真古怪,看看熱鬧?!?/br> “該不是這位沾花惹草的小公子,又做出了什么讓安家更丟臉的事情來了吧?” “唉,要本夫子說呀,這種喪風敗俗,損壞家風門風,自甘墮落的敗家子,早就該掃地出門了……” …… 安然對著安府大門一通狂亂的拳打腳踢,不一會兒就累得跪倒在門前,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哭流滿面。 他哀求著叫道:“娘,娘呀,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不理我,我跟你跪下了,求求你,開門看看我,放我進去,以后我都乖乖的,聽娘的話,娘,娘,娘,娘……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管我,我是你生出來的啊……我是你唯一的兒子啊……我要好好孝順你,我要給你養老送終的……娘啊……你不能就這么把我丟了……” 第112章 隔門兩悲慟 安府里不可能沒人, 這種時候,方太太也不可能不在府,可是, 任憑安然怎么拍門, 怎么哀求, 門內都靜悄悄的。 安然心頭越來越絕望, 越來悲苦,他就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一邊哭泣著,一邊哀求著,一邊扒著門縫往里看,想在門內看到他熟悉的身影。 可是安然淚眼迷離地瞪大了眼睛,從那窄窄的小縫里望進去, 除了熟悉的景色外,一個人都看不到。 安然心頭越來越絕望, 知道違逆了母親的忠告,終于,被家族拋棄了。他的母親,不光是他的母親, 她也是安家方家的人, 她再怎么疼愛他,也不能違背家族意志。 漸漸地,安然拍門的力氣越來越弱,最后, 他跪在安府大門外, 只剩下止歇不住的抽泣。 凡一站在安然身后,把那些探頭探腦七嘴八舌想圍上來看熱鬧的市井百姓趕開, 害得那些想看稀奇笑話的人只得離著遠遠的觀望議論。 聽見身后的哭叫聲漸漸收小之后,凡一才上前勸道:“爺,咱們先回去吧,太太住在這里,又不會跑,等太太氣消了,爺再來,太太自然就不會避著了?!?/br> 凡一這話,照常理是沒錯,可是安然知道,這不是方太太生不生氣的問題,是安府把自己逐出了安家,把他的戶籍都從安府遷了出來,代表著安家跟他撇清了關系。 安然憑著一腔熱血,不理會方太太的勸告,非要去為杜老將軍賀壽壯行,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后果!這是他任性的后果!也是他自以為是的后果! 安然想聽從凡一的勸告,先回寄園再說,可他又舍不得離開安府,那畢竟是他生活了八年的家,他更舍不得離開距離方太太最近的地方,仿佛只要他此刻從這里離開了,他就會永遠失去母親一般,心頭無比難過。 在哭過,鬧過一通之后,安然就這么跪在安府的大門前,任憑過往百姓遠遠圍著他指指點點,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就在百姓們圍著議論紛紛之時,梁小峰聽到消息,急匆匆帶著木塵擠開人叢,走上前去把安然扶了起來,道:“小五,我有話跟你說,跟我走?!?/br> 梁小峰的聲音不大,語氣溫和平靜,卻帶著股讓安然覺得安心的力量。安然便就著梁小峰的一扶,站了起來。 凡一和木塵兩個趕緊把圍觀看熱鬧的百姓驅散開,正在護著安然和梁小峰離開,便聽得有人小聲叫道:“凡一哥哥,凡一哥哥?!?/br> 聲音太小了,就喊了兩聲,凡一四下張望了幾下都沒看見人,還當自己聽錯了。 “凡一哥哥,這里,凡一哥哥,這里?!?/br> 凡一循聲望去,見一個小廝躲在墻角,只露出半邊臉來,輕輕喚他。凡一幾步跑過去,一看,卻是個熟人,原來是安淺秋身邊的小丫頭玲兒,上次考花榜,也是玲兒換了小廝的衣服,守在阿辰的小院外給他們通風報信。 當然,要通風報信的人是安淺秋,玲兒只是跑腿的。凡一忙問道:“玲兒,什么事?” 玲兒生怕被人看到,引著凡一轉過墻角,才道:“我們姑娘叫我帶幾句話給然哥兒?!?/br> 凡一一聽,便趕緊回去把安然梁小峰等人引過來,玲兒又引著人往偏僻巷子里鉆,到了個僻靜處才道:“然哥兒,我們姑娘叫你不要再在外面拍門了,沒用的,老爺下了死令,沒人敢給你開門?!?/br> 安然兀自哽噎著,問:“太、太太呢……”安府里有疼他的親娘,這是安然最舍不得安府的地方。 玲兒道:“太太沒事,就是被老爺拘著,不讓她給你開門。你在外面拍門,太太在里面聽著,都哭昏過去兩次了,我們姑娘就叫我出來,求你快走吧。只怕你不走,太太聽著,會更加傷心難過?!?/br> 安然聽說方太太為自己哭昏過去兩次,知道自己娘親還是心疼自己,沒有拋棄自己的,安然只覺得一顆心,終于落了地,精神一下子振作了幾分。 然而他立即開始替方太太擔心起來:“太太身體一向很好的,怎么會哭昏了?還兩次?” 玲兒道:“我聽我們姑娘說,太太從昨晚上就沒吃東西,也沒睡,哭了一晚上,你一大清早跑過來拍門,太太在里面聽了,急痛攻心。我們姑娘說了,叫你不要太擔心,我們姑娘會好生照顧太太的,叫你暫且忍耐一段時間,不要再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