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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沒有自帶歌舞技能,他絕不可能在這個時代練舞。他拒絕安淺秋的學舞請求,也出于愛護之意。 這個時代歌舞雖然很受追捧,但若想練舞有成,實在是件極其辛苦的事,安然不想妹子吃這這個苦。 安淺秋想要附會風雅,彈個琴就好了。 因為是安然說好了要請兩婢兩廝去酒樓吃飯的,因此大家便不講什么主仆規矩,團團圍坐在一起。紀蘊年長,坐在上首主位,安然和安淺秋分坐在他左右,安然的下首便是問凝。 大家難得出府來玩耍吃喝一趟,其他的人都說笑著,自顧自吃東西,誰也不講客氣。 只有問凝,在大家都忙著自己嗨吃嗨喝的時候,還拿著公筷幫著安然夾菜布菜。 安然除了對舞蹈執著之外,生活方面十分隨意散慢,有人照顧,他就樂得享受照顧,沒人照顧,他也能自立更生。既然有問凝布菜,他就盯著自己面前的菜碟只管吃。 反倒是紀蘊看見問凝坐在安然下首,忙來忙去地幫安然布菜,自己都沒有吃上幾口,過意不去了,道:“問凝,別忙了,快吃你的。大家出來玩,圖個高興,不必拘禮。然然要吃什么菜,自己會夾?!?/br> 安然聽了,也覺得過意不去,忙道:“嗯嗯,問凝,我自己來?!闭f著,便伸筷子去夾了只蝦子,正想著要不要放下筷子,直接上手剝蝦殼時,問凝已經麻利地拿著公筷去夾安然筷上的蝦子,輕聲道:“我來吧,小心臟了你手?!?/br> 安然還沒反應過來,紀蘊伸出筷子,只聽得“啪”“啪”幾響,安然和問凝手上的筷子全斷了,蝦子被紀蘊夾了過去。 他一邊熟練地上手剝著蝦殼,一邊玩笑道:“好好吃飯,在那里眉來眼去的干嘛?”一邊又叫店家換了新筷子。 本來筷子被紀蘊弄斷,就引得安淺秋撫菡和兩廝看了過來,再聽了紀蘊那句玩笑話,問凝的臉刷地一下漲得通紅,頭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低聲道:“蘊哥兒盡亂說?!?/br> 安然對這種程度的玩笑,渾不在意,倒是覺得問凝可憐,拿手肘狠狠捅了捅紀蘊道:“你功夫好,吃個飯都要耀武揚威?好好的,弄斷咱們的筷子,你了不起了呀?還欺負人家女孩子!” 紀蘊一點不惱,把剝好的蝦仁喂到安然嘴邊。 安然張嘴便咬住,誰知,紀蘊卻捏住蝦仁故意不松手,安然想叫松手,可嘴里叼著蝦仁,一說話就要松嘴,只得睜大了眼睛十分不滿地瞪向紀蘊。 紀蘊笑盈盈地看著安然,沒有松手的意思。安然不想松嘴認輸,便把頭一擺,來個強奪。 紀蘊怕那蝦仁被扯斷了,只得松手,笑道:“呵,你倒是個大人了?怎么吃東西還要人喂?” 安然頗有些得意地咀嚼著搶來的勝利果實,道:“讓你喂,是給你面子,你還敢不松手!”十分傲嬌地哼了一聲。 桌上眾人瞧著這一幕,全都笑了。一邊的安淺秋柔柔地央求道:“蘊哥哥,小秋也要吃蝦子?!?/br> 紀蘊不好厚此薄彼,只得剝了一只,安淺秋張著嫣紅的小嘴等投喂,甚至心里都準備好了,怎么來個手上奪蝦,紀蘊卻把蝦仁放進了她面前的菜碟里。 安淺秋愣愣地看看紀蘊,又看看菜碟里的蝦仁,似乎不能理解紀蘊這么明顯的厚此薄彼的舉動,繼而眼里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不過,那水霧很快又在滿桌的歡聲笑語中消散了。 安然雖然沒有答允教安淺秋練舞,但是安然練舞時,安淺秋跑來旁觀,安然也不趕她走,旁觀久了,安然便也教她一些練起來不怎么辛苦的舞蹈動作,就當形體鍛煉,讓她練著玩兒,不必當真。 四月末,方太太終于給安淺秋尋到了一個妥當的樂師,安然在琴室里看見阿辰時,大吃一驚,有種恍如隔離的錯覺。 因為安然一早就跟方太太商議妥了,要讓教導安淺秋彈琴的樂師給自己伴奏,所以,便直接在練功房旁邊設了間琴室。 反正安淺秋的閨閣薰夕院距離安然的清如院并不遠,過來學琴也方便,同時,又有安然這么個第三人在旁邊看著,不怕安淺秋跟阿辰孤男寡女單獨相處,惹人閑話非議。 上次在一品香酒樓看見阿辰時,他雖算不上容顏姣好,卻也五官端正,身體挺直。 此時的阿辰,卻微微傴僂著身軀,臉上蒙著一張特制的面巾,沒有被面巾蒙住的雙眼和額頭上有兩道淺紅的傷痕,一看就是新傷,并且那傷痕一直延伸到面巾之下,顯然臉上也有新傷,大約整個臉上都有傷。 安然聽嬤嬤介紹,阿辰姓容,本是清白人家的子弟,全家去梵金寺進香時,遭了劫匪,都死于非命,只阿辰熬過重傷活了下來。 但他也被毀了容,身體也廢了,家里下人欺主,或卷款而逃,或侵占財產,容家很快就敗落了。 幸好阿辰有一手出色的琴藝和琵琶,為了生存,就央了一些大戶人家的太太出面作保,愿意做個女師,教導大戶人家的閨閣淑女撫琴或彈琵琶。 安然一聽,就知道這些話都是鬼扯,全都是李子實安排的吧? 只怕真有那么一戶姓容的人家,被滅了門,安排阿辰李代桃僵成為那戶人家唯一存活的一個。 反正阿辰毀了容,那容姓人家的左鄰右舍誰愿意盯著一張血rou模糊的臉仔細辯認?只要阿辰的身形年紀跟那家人的某個子弟差不多,大家草草看一眼,就會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