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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們名帖上什么都沒寫,老爺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聽安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頂撞自己,還拐著彎子罵自己小人,安凌墨心頭的怒火更是蹭蹭往上冒:“那你說說,你個十歲的小孩子,還不學無術,有什么值得別人來拜訪你的?” “所以說啊,那些投名帖來的,說不定人家也就只是想看我唱個歌,跳個舞罷了,是老爺想多了?!卑踩蛔约盒牡厍宄好鲀?,心思單純赤誠,以己度人,便覺得這世上之人,都像他一般的心地清澈明凈,他從不惡意猜度別人,自然也覺得別人對自己沒有惡意。 安凌墨一口氣哽在心頭,不上不下好不難受!他怎么就教導不明白呢?這么些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少爺們會無所企圖地跑來拜訪他個小孩子?誰會這么無聊? 這么明顯的事,自己兒子怎么就想不明白?生了一副聰明臉孔,那腦子里裝的是不是豆腐渣?安凌墨怒氣上涌,講不清楚,抬手就朝安然扇過去。 安凌墨一抬手,才覺得安然似乎有點高,只比坐著的自己略矮,同時安然距離自己也有點遠,中間隔著張書案,安凌墨略略一頓,喝道:“孽障,你怎么還站著?” 以前安凌墨只要說話聲音大一點,臉色嚴厲一點,安然早就嚇得跪倒在地上了,為什么今天還直挺挺地站著? 安然聽安凌墨問自己為什么還站著,便拿眼在書房里溜了一下,只有外間隔斷有四張會客用的椅子,道:“哦,我去搬張椅子來坐?!?/br> 自己正在教訓安然呢,安然還想在自己跟前落坐?!安凌墨被安然這句話氣得七竅生煙,暴喝道:“跪下!” 然而,安凌墨想象中安然應聲而跪的場景并沒有出現,安然還是直挺挺地站著,問:“為什么要跪?” 第16章 孽障,有種別跑 為什么要跪?在安凌墨眼里,安然可跪之錯多了去了,再說,父親喊跪,做兒子的就應該立即跪下,哪里還要問個為什么? 這就是父權!是這個時代賦予父親對孩子們的特權。 父親在兒子面前具有絕對的權威??墒?,安然顯然連這一點都要質疑,安凌墨一瞬間被氣得失去了理智,從書案后沖過去,對著安然就一巴掌扇了過去。 安然可不是原主,更不會杵在原地等著迎接巴掌,見安凌墨抬手氣勢洶洶地扇向自己,他便一貓腰,從安凌墨的臂彎下鉆了過去。 安凌墨一掌扇空,心頭更是激怒異常,回掌又朝安然扇過去:“孽障,你還敢躲!” 安然經過這二三十天的練舞,身體只比以前略健壯了些,身手明顯比以前敏捷了許多,便在書房中間隔斷里,繞著那張書案鉆來鉆去,靈活地躲閃安凌墨的捉拿,口里還勸道:“老爺,君子動口不動手?!?/br> “老子是你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個孽障!”安凌墨不顧風度地一邊罵著,一邊追打安然:你個孽障,還敢說你老子不是君子?! 可是,安凌墨從未熬練過的身體,在追打中顯得十分笨拙,幾個回合都沒抓到打到安然,很快就把安凌墨累得氣喘吁吁,只得坐回到書案前喘氣,瞪著安然,發出最后通諜:“孽障,有種別跑!” 眼看著要挨打,還不跑?不跑才是傻的!安然保持著隨時準備落跑的姿勢,回嘴道:“老爺,有種莫要動手!”他完全忘了這是大唐王朝,這一句就跟火上澆油似的。 果然,安然這一句頂撞,只把安凌墨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覺得安然這個孽障越發的無法無天了,連個打都不肯乖乖的挨,簡直無視他父親的權威,他今兒必須得好好教訓這個孽障!必須打出父親的權威來! 等安凌墨拍打著胸口,把氣喘得稍略均勻一些了,便叫道:“趙三喜,拿家法來!拿繩子來……” 守在門外的下人還沒反應過來,安然就已經反應過來了:他又把安凌墨給惹毛了。 家法那東西,安然可不想再挨第二茬,趁著趙三喜嘴里答應著,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安然飛快地逃往書房外,一出了書房便往安凌墨的院子外面沖,一邊沖一邊尖叫:“救命呀,老爺要殺人了!” 安凌墨院子里的下人都沒見過這陣仗,或者說,大家都沒經歷過小公子不乖乖等著挨訓挨打,還往外逃竄,一邊逃還一邊喊救命這樣的事,一時大家都懵了,都沒有動作,就傻傻地看著安然高喊著往外逃跑。 就在安然即將逃出安凌墨的院子,一頭撞在一個人的懷里。 這人的懷抱極是柔軟溫暖,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安然很熟悉這樣的懷抱和這樣的香味,一頭便埋了進去,委屈的淚水一瞬間就涌了出來,哭道:“娘,老爺又要打我家法!”然后還強調一句:“我什么錯都沒有!” 方太太一看兒子投進自己懷里,哭得那叫一個委屈難過,整張小臉兒都皺巴成一團,沒幾下就哭抽抽了,頓時心疼得不行,彎腰把安然抱了起來,寬慰道:“莫哭莫哭,有事兒慢慢說,娘給你作主?!?/br> 安凌墨見安然逃跑了出去,心下愣神了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來。這時代,父親要教訓兒子,兒子都只得跪在地上乖乖等著挨打的份,最多不過磕頭求饒罷了,萬萬沒有敢逃跑的。這一逃,就是挑釁父親的權威。 安然居然敢逃跑,還一路跑一路嚷,真沒把他這個父親的威嚴放在眼里,安凌墨心頭的怒火騰騰燃燒,他這輩子都沒有這么生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