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楊駙馬此人的真實面目？”張九齡看著李白問道。

    “真實面目？”李白問道，“右丞有話直說就是?！?/br>
    “楊洄此人，看似忠厚老實，卻是狡詐jian猾之徒?！睆埦琵g道，“他與眾皇子打成一片，和鄂王李琚，光王李瑤關系甚密。光王和鄂王性情直爽，向來是有話直說，對楊洄也是知無不言?！?/br>
    李白看著張九齡，等待下文。

    “朝中人人皆知，武惠妃得寵，千方百計地設法讓東宮移位?！睆埦琵g道，“而楊洄則是武惠妃故意安排在太子身邊的一枚棋子，楊洄表面上與二王交好，實則想方設法地通過二王去找到太子的把柄?！?/br>
    “可是據我所知，太子至今不還是穩居東宮嗎？”李白笑問，“也許是有些謠言傳到您老耳朵里?！?/br>
    “自然不是?！睆埦琵g道，“這些事情都是太子親口對我所說。自從麗妃逝世，惠妃得寵，圣上愈加寵愛壽王李瑁。太子和光王鄂王兩人，難免有些不滿之言，楊洄就把這種不滿之言夸大，拿這種話上奏圣上，圣上于是越來越厭惡太子，升起了改換東宮的想法?！?/br>
    “張右丞，我不明白，您為何和我說這番話？”李白問道，“我初來長安不過月余，你和我說這些有什么用呢？”

    “因為我知道，你將要和楊洄準備一件大事?！睆埦琵g看著李白道。

    “張右丞說笑了?！崩畎仔Φ?，“我能和楊駙馬做什么大事？”

    “你們談話的那家青樓，是我一個門生的產業?！睆埦琵g淡淡地道。

    李白心里暗道壞事了，面上卻笑道：“張右丞，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言?！?/br>
    “我知道拿不出證據來?！睆埦琵g道，“只要你們還未動手，這件事我就算稟告給圣上也沒有用。我只是勸你，懸崖勒馬。也讓你勸勸楊駙馬，現在收手還來得及?！?/br>
    “懸崖勒馬……”李白輕聲一笑，“張右丞，我只問你一句，倘若現在武惠妃和楊駙馬收了手，太子將來登上大位，會饒得過他們嗎？”

    “這……”張右丞摸著胡子思索道。

    “張右丞，你我心知肚明?！崩畎椎?，“現在的武惠妃和楊駙馬，想要收手也已經晚了。將來太子即位，惠妃，輕者打入冷宮，重則給圣上殉葬；楊洄是太子最痛恨的人，必死無疑。壽王在這場爭斗中，扮演了一個什么角色，我們還不知道，但太子絕對不會容忍一個比他強的皇子，安然地生活在長安城中?！?/br>
    “我再問張右丞一句，就算是武惠妃和楊駙馬聯手陷害太子?！崩畎椎?，“最后決定的人，是誰呢？”

    張右丞臉色難看，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道：“圣上?！?/br>
    李白點一下頭，道：“張右丞，您在朝為官多年，看事肯定比我通透，其實你是能看得出來的，只有圣上默許了這一切，武惠妃和楊駙馬，才能肆無忌憚地去削弱太子的實力。太子在東宮呆了也有二十多年了，這些年來太子的表現，您在長安看的比我更多。是，太子從未犯過什么大錯，但您也看的清楚，以太子現在表現的才能，難堪大位?！?/br>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太子畢竟是國本，我大唐如今還能再動搖根基嗎？”張九齡道。

    “長痛不如短痛，若是太子即位了，才是我大唐真正的動搖?！崩畎椎?，“張右丞，圣上的意思，就是讓太子去爭，可到了現在，太子還只是忍，說好聽了是忍辱負重，說難聽了，不就是無能嗎？”

    李白接著道：“圣上本來以為能讓他們爭出太子的血性和本事，可這么多年過去，太子愈發的墮落了。當年圣上繼承大位時，靠的是機智權謀，手腕要狠，眼光要準，圣上要的就是這樣的繼承人?！?/br>
    “當年圣上經歷了多少風浪才榮登大位？這個太子，已經在溫暖舒適的東宮中失去了爭斗的勇氣?！崩畎子行嵖?，“就算太子真的登上了皇位，他能壓得住這滿朝文武嗎？能壓得住我大唐從建朝就經歷的，女權嗎？”

    張九齡聽了良久默然不語，起身嘆道：“我只拜托給你一件事?！?/br>
    李白也起身，“我還是那句話，太白若能做到，就會盡力?！?/br>
    “別讓他們把事做絕，給太子留一條活路?！睆埦琵g躬身行禮道。

    李白深吸一口氣，道：“我會盡力?！?/br>
    “多謝李公子?！睆埦琵g行禮道。

    李白扶起張右丞，道：“張右丞氣了?！?/br>
    張九齡點點頭，道：“那我就先告辭了?！?/br>
    “我有一句話送給張右丞?！崩畎椎?，“昨夜我夜觀天象，得知今日有貴人來見，但這位貴人將有禍患臨頭。沒想到卻是張右丞?！?/br>
    “我從來不相信卜算命運之事?！睆埦琵g笑道，“不過今日老夫愿聞其詳?！?/br>
    “張右丞在朝，可千萬千萬，不要去和中書令去爭?！崩畎椎?，“可千萬別瞧不起在朝的任何一位官員，哪怕這位官員無能?！?/br>
    “李林甫為人，口蜜腹劍，我最瞧不上他?！睆埦琵g嘆道，“可惜，我爭不過他?！?/br>
    “李宰相雖然為人不怎樣，但好在也有一定能力，起碼不會作出荼毒百姓之事?！崩畎椎?，“張右丞就別和他爭了，你也爭不過他?！?/br>
    李白說的是實話，張九齡雖然為人正直，也愛護百姓，也有能力。但是和李林甫這樣的腹黑高手來說，還是有所不足。倘若張九齡一直想著和李林甫爭，一定爭不過他，不會有好下場。

    張九齡仰天嘆道：“想我大唐開元初創，賢相輩出，忠臣直臣并立，怎么如今，我大唐朝上盡是些趨炎附勢之輩，陰險狡詐之徒呢？”

    “張右丞，大唐如今的樣子，每個朝代都會經歷?！崩畎椎?，“我大唐，現在需要的是一位中興之主啊?！?/br>
    “這樣的話，若是讓旁人聽到了，一定會稟告圣上捉拿你?！睆埦琵g看著李白道，“圣上知道了，也會處死你?！?/br>
    “我只是有話說話?！崩畎仔Φ?，“倘若御史臺那幫人和我一樣，說不定圣上還不至于現在這樣?！?/br>
    “圣上變了?！睆埦琵g嘆道，“想當初，圣上初登大位，大唐風雨飄搖，內憂外患。是圣上一個一個去尋找賢臣，聽取意見。知人善用，虛心納諫，才有了這開元盛世?？扇缃?，我大唐賢臣走的走，死的死，朝堂烏煙瘴氣，皇子爭斗不斷，外面還有節度使擁兵自重之憂，我大唐這是怎么了??！”

    李白看著張九齡兩鬢的白發，嘆道：“圣上也不是完人，安穩日子過得太久了，圣人在那么高的地方也太久了，難免就會被迷了眼睛，看不到眾生疾苦?！?/br>
    “圣人變了，我們這把老骨頭也要完了，我大唐危矣！”張九齡搖著頭嘆著氣，離開了竹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