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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女士成功被氣得再一次從沙發上蹦起來:“不求我回報?” 凌先生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經道:“當然,你要是愿意回報的話,我其實也有一點小小的建議?!?/br> 余漆之氣得快忘了說話這門手藝了:“說——” 凌霄從善如流:“晚飯吃面行不行,配上回那個煎蛋?!?/br> “雞湯面還是牛rou面?不是等會兒,我答應你去我家吃飯了嗎?” “剛不是答應了?” 余漆之使勁兒回想了一下,奈何思維有些混亂,只恍惚記得自己好像是沒拒絕,煩躁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實在倒霉,只能認栽:“行吧行吧?!?/br> “嗯?!绷柘鲂臐M意足地掛了電話,收起笑容,慢慢沉下臉來。 就在剛才,他和余漆之的mama聊了近一個小時,從那位漆女士的描述中,他大概能夠拼湊出余漆之從前的生活軌跡。 尤其是那些語焉不詳的部分,想來,都是余漆之不愿被人提及的傷口。 余漆之的mama早婚,二十歲就和第一任丈夫生下了余漆之,沒多久感情破裂,余漆之被判給了mama。 看得出來,漆女士年輕時候長得很漂亮,屬于那種不用努力也能靠男人過得很好的長相。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漆女士沉迷追求愛情,不停地心動、戀愛、分手,愛情是她的全部。 事實上,她的第一段婚姻也起源于一場義無反顧的愛情,可是愛情消退了,雙方全身而退,一別兩寬,唯有余漆之,是那段愛情中最無辜的犧牲者。 余漆之是漆女士戀愛道路上的阻礙,是以等到她上了初中之后,漆女士就把她送進了全日制寄宿學校,自己則跟新交的男朋友離開了他們所在的城市。 凌霄不知道十歲出頭的余漆之是怎么獨自一人在一個城市里生活下來的,漆女士并不吝嗇于給她錢,這一點漆女士在凌霄面前強調了好幾遍。 原話是“我不是個好mama,我不知道怎么去關心她,所以我只能給她錢?!?/br> 可是事實上,且不談余漆之有沒有在錢的問題上窘迫過,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沒有人關心,整個城市里沒有一個親人,光有錢,又能過什么好日子? 而當他質疑這一點的時候,漆女士卻反駁了他,漆女士說:“我不是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那些年,我的丈夫經常要四處出差做生意,我跟著他到處走,每到一處,我都會給阿七寄明信片,讓她知道我在哪里?!?/br> 說到這里的時候凌霄差點被氣笑,寄明信片? 這是一個怎樣幼稚的母親,會靠給孩子寄明信片來表達自己的關心? 她冷了餓了病了被人欺負了,你寄兩張飽含愛意的明信片,她就沒事兒了? 凌霄其實攏共也沒跟漆女士說幾句話,都是漆女士在絮絮叨叨地說,說到最后就表達了一個觀點,余漆之高中之后就和她斷絕了聯系,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遇見,她甚至不知道余漆之在哪個城市,她丈夫的生意目前穩定在這個城市,她知道當初很對不起余漆之,想借著凌霄來修補一下母女關系。 凌霄只回了她一句話:“漆女士,是不是在你看來,阿七現在過得很好,有我,有孩子,所以,她就應該原諒你當初對她的所有疏忽?” 漆女士哭得梨花帶雨,連連搖頭:“不是的,我只是想,她到底是我女兒,血濃于水,我想為過去欠她的彌補些什么?!?/br> “抱歉,”凌霄打斷她,“恕我直言,您曾經對阿七造成了傷害,原不原諒是她的事,她如果愿意原諒你,那是她寬容善良,如果不愿意,那也是正常的。沒有人可以犯錯的時候肆無忌憚,后悔了就有機會彌補一切,您彌補不了任何事,阿七也不需要您彌補她什么?!?/br> 凌霄越說越不耐煩,心里涌起一股煩悶,只覺得眼前這個美艷的女人一把年紀了還天真得可怕,他不想跟她多聊一句話,只想趕緊結束談話,然后—— 然后…… 他想,自己這會兒最想的,就是給阿七打個電話,自己沒什么立場安慰她,甚至這時候給她安慰或許會適得其反。 但是…… 他總得為阿七做點什么。 是的,阿七,他不自覺地開始習慣這個稱呼,余漆之是個張揚自負不好招惹的妖精,但是阿七不是,阿七是講義氣、真性情、心里卻藏著很多很多委屈的那個姑娘。 這姑娘挺好的,凌霄想跟她成為朋友,在她需要的時候,給她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 我習于冷 小鐵盒子扁扁的,邊角處的漆剝落了不少,糊了一層銹紅色的鐵銹,盒子是糖果盒,幾年前學生之中很流行的夾心軟糖。 時針指向了十一點,熹熹已經在隔壁睡著了,凌霄也自覺洗完碗回自己家了,余漆之照例做完全套護膚流程,準備接著看那本木心的詩集《我紛紛的□□》,卻怎么也看不下去,一頁紙捻了又捻,到底沒忍住,爬起來翻出了這個盒子。 是從地板下面扒出來的那個。 凌霄當時很奇怪,她為什么要把東西藏在地板下面,如果是很珍惜的東西,不應該藏在容易受潮灰塵又多的地底下,如果不是,那為什么不干脆扔了,甚至,搬家之后還要特地帶著工具回去把它刨出來。 其實很簡單,這個盒子里面裝的,是余漆之少年時期的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