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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有些別扭,但意外地并不反感。 也許,是因為他的手真的很暖。 “喂,我手剛剛才摸了泥巴,你不嫌臟么?” 青陽莞爾,手上更用力了些,“不嫌?!?/br> 那只小手柔軟細膩,安分地被他攥在掌心,青陽覺得自己胸腔內的心臟正十分歡喜地蹦跶,蹦得他腦子也微微發熱。 他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起方才如芷出現的畫面,恨不能將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納入腦海。 走了幾步,他忽然又開口道:“我下次一定好好接住你?!?/br> 如芷想了半晌才想起他是在說先前她從梧桐樹上摔下來的事,答道:“沒事,我皮厚禁摔?!?/br> 瑤池眾神仙已經在天帝的引導下吃喝起來,誰也沒想起今天宴會的主人公還未到場,直到青陽拉著如芷走到眾神仙眼前,大家才紛紛放下手中食物,七零八落地朝青陽說著客套話。 如芷趁大家沒注意,偷偷溜回了自己的位置,中途還順走了自家老爹那兒沒吃完的半盤綠豆糕。 青陽表面上聽著那些分辨不清的客套話,一雙目光卻粘在如芷身上。 待到眾神仙說得差不多了,天帝這才慢悠悠站起身來說了幾句。他看起來有些喝高了,耳根子緋紅,話也只說了個囫圇,一旁的天后沒好氣地踢了他兩腳。 青陽雖沒什么表情,動作卻是客氣。 應付完了不熟的神仙們,他終于有機會與崇云說上話。 崇云面對青陽時神色終于有了些松動,冰刃似的眼神也柔和起來。 青陽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向崇云鞠了一躬,“青陽近日出關,未來得及前去拜會師尊,還請師尊寬宥?!?/br> 崇云拍拍他的手,“你剛出關不宜遠行,本該師父來看你,待宴會過后,我們師徒兩人再行敘舊?!?/br> 青陽答應了一聲,將酒飲盡,放下酒杯,到天帝左首的位置坐了。 天帝右方,姬相一還在絮絮叨叨地罵著偷了他綠豆糕的小兔崽子,不經意被妙蕪一巴掌拍在后腦勺。他莫名其妙地看向自家夫人,卻見夫人沖青陽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哎喲……” 姬相一覺得自己遲早得被這娘倆折磨死。 妙蕪見姬相一端著酒杯離開了座位,與青陽低聲交談許久,青陽一直神色寡淡,雖說不上高興,但也沒有半分不悅的意思,她才終于放下心來。 許久,姬相一滿臉愁云地回了座位,妙蕪連忙詢問,姬相一嘆了口氣,道:“青陽帝君說一切他自有安排,叫我們不必cao心?!?/br> “他還說什么了?” “還說,叫我們暫時不要將往事告訴小丫頭?!?/br> “恩……”妙蕪思考了一會兒,頷首道,“那便聽帝君的罷?!?/br> 姬相一:“先前是誰急著讓她知道往事的,這么快就放心地把自己女兒交給一個外人了?” “外人?”妙蕪一笑,“比起他,你才是個外人,我若不放心他,難不成還能放心你?” 姬相一:“……”氣死他得了! 第10章 這許多年來,姬相一自己也說不清如芷于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他對如芷并非沒有半點芥蒂,但他自認作為一個父親沒有半分對不起如芷的地方,別家的父親,也沒有幾個能比他更對女兒上心。 這份矛盾的心情,姬相一以為,至少妙蕪是理解的。 可如今看來,不論是青陽還是妙蕪,都至始至終未曾在意他的這份矛盾——既不責怪,也不體諒。 宴會之后,姬相一與妙蕪先行回南禺,原本說要與崇云下棋的天帝早已醉得不省人事,被天后拎小雞仔似的拎了走。 青陽要與崇云敘敘舊,如芷怕被他放鴿子,便攜了一群鶯鶯燕燕等著。 崇云生性寡淡,連同喝水也喜歡喝那沒什么滋味的白水,青陽替他倒了一杯,崇云一只手接了,淺啜一口,看向遠處的如芷,問道:“這丫頭便是她?” 青陽點點頭。 崇云認真地看了如芷許久,見那小丫頭在凳子上坐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如同火燒了屁股一般四處亂竄。 她說話時眉飛色舞,整張臉沒有一處消停的部位,實在與身邊幾個文靜姑娘形成鮮明對比。 崇云不禁淡笑,回頭對青陽說道:“你閉關時,為師新收了一個小徒弟,兩年前偷跑去北海,為了醉仙草與那靈屐蛇相搏,險些送了性命。我瞧著這無法無天的性子眼熟,今日才想起,可不是像極了她?” 青陽認真思索了片刻,搖頭道:“不像。她雖然一向不羈,但從不做危及性命的事情,除非……”他頓了頓,“除非那事情于她而言,比性命更重要?!?/br> 崇云嘆了口氣,“說得也對,我那頑劣小徒,的確無法與她相提并論?!?/br> 兩人又談論了些離鐘山上往年與近年的趣事,崇云起身告辭。青陽心不在焉多時,便也不再挽留。 遠處的如芷一直密切關注著這邊的動向,看見青陽送走了崇云,連忙湊到人家眼前,生怕青陽溜走似的拉住他袖角。 青陽覺得自己整只手臂連同衣袖都緊張得僵硬起來。 如芷憋了一肚子問題,張口就問:“剛才那個人是誰,和你什么關系???” 青陽:“他是崇云天尊,我的師父,我自小便是由他撫養長大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