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
感受到劉飛身上散發出了殺氣，韋雄一個激靈，松開老人的脖子，老人摔倒在地上之后，咳嗽了幾聲，緩緩的站了起來，有條不紊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深深的看了一眼劉飛，然后，仿佛沒事一般揚長而去。 “該死的老家伙，破壞我的興致……”韋雄朝老人的背影啐了一口，罵罵咧咧道。 “嗨，雄哥好啊，什么時候回來的？”一個獐頭鼠目的年輕人從圍觀的人群之中走到韋雄身邊套近乎道。 “才回來一會兒就遇到那瘋子，倒霉！” “是啊，都怕了那瘋子，聽說那瘋子要造反，是不是真的??？”獐頭鼠目的年輕人笑著應和道。 “就是，這集市誰不知道他想造反啊，整天讓人家覺醒啊什么的，好像就他一個人清醒似地，奶奶的，老子吃得好睡得好，清醒著呢！” “呵呵，當然當然，雄哥清醒著呢，對了，雄哥，那老頭是不是經常給你洗腦，慫恿你造反？” “是啊，就是。老子才懶得理他……你怎么知道的？！”韋雄張大嘴驚訝的看著那獐頭鼠目的年輕。 “哈哈，我只是問問，這可是你說的哦！雄哥，這里可是有很多人聽到過，到時候可以別說謊，哈哈……” “……” 眼看著那獐頭鼠目的年輕仰天狂笑著離開，韋雄摸了摸腦袋，朝周圍看了一眼，嚇得赫然一跳，圍觀的大部分人眼神之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表情，有仇恨，有鄙夷，有不屑…… “我們走！”劉飛見機不對，立刻拉著韋雄離開人群。 “那老人是誰？”接連走過幾條街道后，劉飛拉住了韋雄問道。 “一個瘋子！” “瘋子！一個瘋子會受到那么多人的尊敬？”劉飛冷哼一聲。 第062章韋重陽的演講 劉飛在接受烙鐵頭訓練的時候，烙鐵頭曾經反復提到過邦威將軍，而且，烙鐵頭不止一次叮囑，像邦威將軍那樣具有崇高威望的人千萬不要招惹，他們有著成千上萬的擁躉和死士，哪怕是有一萬個要殺的理由，也不能明目張膽的殺，殺這種人，會招致綿延不絕的報復，后患無窮。 從那老人的身上，劉飛想到了邦威將軍，因為，那些圍觀的人中，絕大部分的人看向老人的眼神都是充滿了敬意，那是發至于內心的崇高敬意，而看向韋雄的目光，則是鄙夷和仇恨，這兩種情緒在一起對比顯得尤為強烈。 無須質疑，老人在韋家集的老百姓中有著崇高的威望！ “他他……他就是一個瘋子……他老是說什么烏托邦共和國是一個獨裁國家，缺少什么公平與正義……還說，要讓權力在陽光之下受到監督什么的……而且，他才從精神病醫院釋放出來……”韋雄說話有點結結巴巴，顯然，他也不確定那老人到底是不是精神病。 “不管他有沒有精神病，總之，你以后別碰他，如果真受不了，找個沒人的夜晚殺了他就是，千萬不要當著別人面羞辱他，明白嗎？” “啊……不不不！我……我沒想殺他……他和曼尼很好的，曼尼經常會給他送吃的……”韋雄一聽要殺人，頓時嚇得連連搖手。 “嗯，那就好?！眲w點了點頭，他并不想招惹麻煩，他只想盡快找到離開這顆星球的辦法。 兩人邊走邊聊，從韋雄嘴里，劉飛對那老人的身份和背景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老人也是韋家集的人，姓韋，名重陽，六十二歲，在他六十二年的人生之中，至少有三十年是在牢獄和精神病醫院中度過，事實上，老人才從醫院放出來不到二個月的時間。 因為韋雄整天不務正業，對政治也不感興趣，對老人的事跡知之甚少，劉飛也問不出更多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老人在韋家集有著極為深遠的影響力，人們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接近他，但是，總會有人想著法兒接濟他。 劉飛不知道，韋重陽就是韋家集的精神領袖，在當地政府部門是一個讓人頭疼的人物，為了避免激發矛盾，維持穩定，對韋重陽不能打不能殺，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關起來，不給他煽動的機會。 …… 在攀談之間，兩人到了最繁華的一條街道，這條街道有高度大約在四十米的一座標志性建筑物鐘樓，整個韋家集，就是以這座鐘樓為中心輻射。 在鐘樓前面，是一個數萬平方米的廣場，廣場為青石板鋪就，比外圍的那些縱橫交錯的街道要干凈很多。 鐘樓的兩邊，是韋家集的一些行政機關，讓劉飛感到親切的是，他居然看到市政中心和警察局的招牌，看來，這顆星球雖然落后，但是，很多政府機構還是延續了地球時代的結構和風格。 就在兩人朝人潮涌動的廣場中間擠過去的時候，喧嘩的廣場突然變得安靜，走動的人群朝廣場中間慢慢匯聚。 發生了什么？ 兩人情不自禁的隨著人流向前走，終于，前面的人流停止了涌動，劉飛看到了一張破舊的木桌孤零零的放在中間，周圍的人臉上都露出一絲期待，不過，更多的人臉上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似乎在害怕什么。 噼噼啪啪…… 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之中，人群突然閃開一條通道，一個身著灰色長袍的老人緩緩的走向那張木桌，有人在木桌下面放了一把椅子，老人踩在那椅子上站到了桌子上高舉雙手，立刻，整個廣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啊……死老頭……”韋雄一聲驚呼后急忙閉嘴。 “大家好，我們又見面了，呵呵，我也老了，記得上一次在監獄的時候呆了七年，這一次好一點，在精神病醫院才呆了五年，哦，我可要告訴大家，我韋重陽雖然關在精神病醫院，可絕對不是什么精神病人，大家如果不放心，可以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避免傳染……” “哈哈……” 觀眾們爆發出一陣哄笑，氣氛沒有了開始壓抑，當老人再次微舉雙手后，廣場又變得安靜了。 “人生有幾個五年？這五年來，我一直在思考，思考我們的國家，思考我們的人民，思考我們的未來…… 我曾經害怕過，恐懼過，我還能夠活多少個五年？ 五年！ 十年！ 還是十五年！ 我面對著黑暗的侵襲，面對著狂風暴雨的打擊，面對著地獄烈火的煎熬，我困惑過我的追求，我人生最寶貴的青春都在牢獄和醫院中度過，我到底為了什么？ 面對各種各樣的摧殘和誘惑，我的困惑依然沒有動搖我的追求和決心，作為理想星的一個居民，作為烏托邦共和國的公民，我有義務，也有責任，我有使命對國家和我們的子孫后代奉獻我的青春和忠誠！ 翻開歷史的畫卷，拓開先人的足跡，我們人類從母星地球開始，就崇尚公平與正義，追求完善的法制社會，這是我的信念，也是全人類堅定不移的信念！ 在這里，我不得不對當政者提出沉重的批評，在數百年前，我們的祖先開拓這片星域，開發這顆星球，為的是建立一個夢想中的國度，想必，很多人已經忘記了我們偉大祖先為這顆星球取名為‘理想星’的目的，想必更多的人已經忘記‘烏托邦’所蘊含的歷史意義。 數百年過去了，我們依然居住在一顆叫‘理想星’的星球上，但是，我們失去了我們的理想；數百年過去了，我們還是生活在烏托邦共和國的管理之下，但是，我們離完美的國度卻越來越遙遠。 在數百年前，我們的祖先能夠進行星際航行，據說，飛行的速度能夠達到次亞光速，這是一個我們無法想象的速度，打個比喻，如果一艘飛船一次亞光速繞著理想星飛行一圈，那么，只要幾秒鐘就夠了，這是一個多么偉大的速度??！我們的祖先，創造了文明奇跡！ 我們偉大的祖先，不光是有著先進的宇宙飛船，他們還有先進的武器，那是一些怎么樣的武器？也許，我們大腦中想象的翅膀都無法勾勒出那些武器的厲害，不過，我知道，哪怕是再強大的猛獸，在那些武器面前都要低頭！ 除了高科技，我們還有古老的文化，令人痛心疾首的是，我們的文明正在凋落，我們的文化正在消失，我們的人民每天都在為一日三餐奔波，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條件去傳承那些令人驕傲的文化。 偉大的奇跡和文化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我們失去了很多東西，先是傳說中的電燈電話計算機，還有飛機大炮輪船，很多很多，其實，這些并不重要，失去的東西，我們還可以擁有，因為，我們是人類，是宇宙中擁有最高智慧的人類，我們的大腦具有無與倫比的創造能力，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失去了比科技更為珍貴的東西！ 大家知道是什么嗎？” 老人停頓了一下，一雙渾濁的眼睛環顧四周。 “公平、正義！” “公平、正義！” “公平、正義！” …… 廣場掀起一陣狂熱的呼聲，人們高舉著雙臂不停的大聲叫喊。 老人雙手舉起，然后，輕輕的放下，仿佛山崩地裂的廣場突然變得落針可聞。 “是的，公平、正義，我們不光是失去了文化，失去科技，我們還失去了公平與正義，當然，還要加上一個自由！ 自由！ 在遠古的類人猿時代，人類在懵懵懂懂之中，就開始追求自由，崇尚自由，人們開拓自己的領域，就是希望自己活動的范圍不受限制，這種執著的追求已經根植進了人類的靈魂深處……” 第063章韋家集的危機 “真的有人愿意站出來指控韋重陽？” 在一張巨大的辦公桌后面，一個肥胖的中年人赫然站了起來，一雙小眼睛射出興奮的光芒，死死的盯在面前一個獐頭鼠目的年輕人身上，作為韋家集的最高行政長官，他自然知道韋重陽的的份量，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甚至于連栽贓嫁禍這種事情也要做到滴水不漏，不然，遺患無窮。 “是的，是的，市長大人，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而且，我有很多證人可以證實?！蹦氢^鼠目的年輕人正是和韋雄套近乎的家伙。 “你確定？！” “確定！”獐頭鼠目的年輕人一臉諂媚的點了點頭，他的心情也很興奮，他可是非常清楚，韋重陽可是市長大人的眼中釘，如果這次能夠除掉韋重陽，他居首功，前途不可限量啊。 “好！”肥胖的市長那張油膩的臉上jian笑道：“韋重陽正在非法集會，我剛才還在思考抓不抓呢，對于他來說，非法集會最高處罰就是拘役三個月，嘿嘿，這次可是抓住把柄了，只要有人作證韋重陽煽動他人造反，我們就可以把他送上絞刑架，絞刑架……哈哈……韋重陽的時代要結束了，奶奶的，老子在這位子坐了數十年，韋重陽不死，我永遠沒有機會離開，這次，我終于可以高升啦……哈哈……” 市長辦公室爆發出市長那如同公鴨一般的大笑聲，一干幕僚也應和著大笑。 “立刻讓克里隊長召集角斗士騎兵中隊，這一次，如果誰敢違逆，我就殺他一個血流成河！” 市長渾身洋溢著一股騰騰的殺氣，周圍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畢竟，屠殺并不是優先的選擇，他們從市長大人那猙獰的臉上看出一絲不妥。 “市長大人，克里出去執行軍情六處的任務還沒有回來?！币粋€幕僚小心翼翼道。 “什么？！” “是的，市長大人，克里隊長一直還沒有回來，要不，我們等他回來再行動？” “不行！夜長夢多，讓鮑爾警長召集韋家集所有的警察，那老頭的演講一般是二個多小時，現在才過半個小時，還有一個半小時，總之，無論怎么樣，這一個半小時，把韋家集所有的武裝力量都調動起來，明白？！” 一群幕僚面面相覷，暗自叫苦，他們可是知道韋重陽的號召力，二個小時的演講，足以聚集數萬人在廣場上，如果沒有角斗士騎兵壓陣，就憑韋家集的警察，根本別想鎮住。 韋家集雖然地域遼闊，事實上，韋家集因為地處蠻荒，人煙稀少，在理想星的地圖上都找不到，所謂的韋家集市政府，說好聽點是市政府，其實也就是相當與一個大鎮，哪怕是集中所有的武裝力量，也不到五百人，而且，這五百人絕大部分都是混碗飯吃的臨時工，與屬烏托邦共和國軍隊編制的角斗士騎兵有著天壤之別，其戰斗力就可想而知了。 “一個半小時候集合！” “……” “滾出去！” “是！” 看著一群幕僚如同喪家犬一般沖了出去，肥胖的市長大人臉上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他受夠了，受夠了韋重陽那一套不抵抗的非暴力哲學思想，韋重陽就像不散的陰魂，在他仕途上設置著重重障礙，正因為韋重陽的存在，讓他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數十年。 “領袖，精神領袖，我呸，就你也配當精神領袖！” 市長站了起來，拉開窗簾，看了一眼廣場洶涌的人群，冷笑著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克里隊長不在，那些刁民必定會借機暴動，只要他們暴動，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展開屠殺。 一將功成萬骨枯！ 一群土鱉永遠也弄不明白只有鐵血和殺戮才能夠名垂青史，他在這里干了三十年市長，但是，他對這個地方沒有一點感情，而且，他很討厭這個地方，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味，就連女人身上都有一股子腥味，在這里，沒有鮮花，沒有美酒，沒有奢華的宮殿，他討厭這里，他要毀滅這里，把整個韋家集變成他權杖的踏腳石。 市長很清楚，一個韋家集在烏托邦共和國政府根本算不了什么，他相信，會有很多人樂于看到他這么做，因為，烏托邦共和國人心思動，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力越來越弱了，一些民間勢力蠢蠢欲動，現在，中央政權希望用一場鐵血和殺戮來撲滅那躁動的萌芽。 公平是什么？ 正義是什么？ 自由是什么？ 那些，只是強者之間的游戲，就像金屬的走私永遠都是被一群高層控制著一般。 那些傻瓜永遠不會明白，他們只會站在桌子上嘮嘮叨叨的索要，他們不明白，無論是公平正義還是自由，那只能是有實力的人之間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