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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鳴夜加夠了調料,正準備拌黃瓜,聽了這話停住手,問道:“他還說啥?” “說有時間來找你,讓你備好酒……他是你朋友嗎?” 肖鳴夜輕笑一聲,說:“算是吧,在部隊我們倆是競爭對手,誰也不服誰,沒想到他分配到鎮派出所了?!?/br> 鐘意秋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的說:“那要好好招待,老朋友再見面不容易?!?/br> 肖鳴夜胳膊用力翻拌著盆里的黃瓜,連動著背部的肌rou,一抖一抖顛簸著鐘意秋貼在上面的臉,他全身上下提不起勁兒,一會的功夫又困的要閉眼,隨口問道,“警察找的怎么樣了?” 肖鳴夜沒有回答,停下手把拌好的黃瓜裝進盤子里,舀了一盆水洗完手,才轉身抱住了他。 鐘意秋順勢趴在他懷里,摟住他健壯的腰,長舒了一口氣。 晚上沒電,屋里還沒點燈,黑漆漆的房間只能聽到兩人交頸相擁,融合在一起的呼吸聲。 鐘意秋差點又睡著了,想起來肖鳴夜一直沉默,沒有回答他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找的怎么樣了?義叔咋還不回來?” 肖鳴夜抱緊他,微微后仰和鐘意秋臉對臉,低頭抵上他布滿虛汗的額頭,輕聲說:“找到了,已經走了……秋兒不怕……” 鐘意秋楞了快半分鐘才接受了這個消息,雖然他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雖然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這一刻仍感到胸口尖銳的疼痛。 肖鳴夜寬厚的手掌,溫柔用力的撫上他后腦勺,緊緊的把他壓向自己懷里,恨不得穿破□□,直接把他裝進身體里,好好保護。 鐘意秋不由自主的想流淚,為一個女孩的悲憤,為大人們的作惡,為愛人的呵護。 到晚上鐘意秋又燒起來,肖鳴夜有了心里準備,給他喂了藥,又打來溫水一遍一遍的幫他擦身上的虛汗,等燒退時天已蒙蒙亮了。 義叔一夜未歸,雖然鄭麗麗已經退學了,但作為校長和副校長,他們要配合警察的調查,還要協助村里處理后事。 現在鄭家人沒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鐘意秋做了一夜噩夢,醒來時直愣愣的盯著屋頂,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竟然親眼見到三條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師姐、袁磊、鄭麗麗……人竟是這般脆弱,人和人之間的感情薄的就像一層紙,沒了就是沒了,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更可怕的是,這三個人,這三條生命,離開的都如此悲憤填膺。 肖鳴夜煮了粥,放涼了才給他喝,或許是心里窩著火,鐘意秋滿嘴起泡,喝水都疼的抽氣。 周律書和方款冬來時,他剛喝了半碗,實在喝不下去,嘴里像是含著刀子似的,肖鳴夜也不勸,鐘意秋喝一口,他心就跟著疼一次,比病人還要受罪。 方款冬是來給鐘意秋看病的,本來昨天就要來,因為下暴雨果園遭了災,昨天都忙著搶收沒時間來。 看到鐘意秋這樣,方款冬緊皺眉頭,問道,“又燒了?” 肖鳴夜答道,“昨晚又燒了一次,吃了藥天亮時才退?!?/br> 鐘意秋想說話,喉嚨疼的發不出聲音,只能對著方款冬笑了笑。 方款冬摸了摸他額頭,又把了脈,看了舌苔,囑咐道:“本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感冒發燒,你吃著藥就行,但是我還是要勸你,心要敞開,不能著急憋氣?!?/br> 肖鳴夜簡單說了鄭麗麗的事情,方款冬終于明白鐘意秋這一嘴泡是怎么來的了,勸道:“一切都會過去的,任何事都沒有身體重要,你只有好起來才能去做想做的事兒?!?/br> 鐘意秋點點頭,他趁方款冬在這里,想蹭蹭免費的醫生,說道:“我胸口……有點疼…… 方款冬還沒什么反應,身后的肖鳴夜先楞住了,瞪著鐘意秋喘粗氣。 鐘意秋燒迷糊了,這才反應過來,肖鳴夜還不知道呢,自己一直瞞著他,估計要生氣了…… 方款冬摸上他胸口按了幾處,問他疼不疼,鐘意秋雖然心里忐忑擔心肖鳴夜生氣,但還是仔細說了。 方款冬說道:“我們家雖是中醫,但我大學學的西醫,后來在醫院上班也是在心血管內科,現在沒做具體檢查,大概率可能是心肌炎,你要去縣醫院檢查一下,再對癥治療?!?/br> 肖鳴夜生硬的問,“嚴重嗎?” “不算嚴重,感染或者感冒都容易引起,確診后打幾天消炎針就行了?!?/br> 鐘意秋送了口氣,討好的對肖鳴夜笑了笑,肖鳴夜卻轉過臉不看他。 完了,真生氣了 周律書說剛好開車送他們去縣醫院,聽方款冬說的情況可能要在縣里住兩天,他讓肖鳴夜趕緊去收拾東西。 肖鳴夜去村里找到義叔,和他說了要帶鐘意秋去醫院看病,又去學校找李宏飛請了假,讓王問俊記得回來看小花狗,交代完事兒才跑回來收拾東西。 周律書在外面叫住他,掏出錢遞過來,說:“沒想到你們被偷了,我就帶了這兩百塊錢,你先拿著,我明天再給你送點?!?/br> 肖鳴夜接過,嶄新的錢帶著鈔票特有的額味道,他低頭看了看,喉結大力滾動了兩次,誠懇的說:“謝謝周哥,謝謝方哥?!?/br> “行,你的謝我們收下了” 到縣醫院方款冬也不急著走,跟著他們進去檢查。他是個有修養的人,他的醫術絕對比縣醫院的醫生高,但是他全程都聽醫生的,沒有因為自己是專家而指手畫腳,哪怕醫生說的不是很到位,也沒吭聲,看了片子和用藥,覺得沒啥問題,私下囑咐幾句注意事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