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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里下來負責的警察挺年輕,三十出頭的樣子,不算高但是很精干,眼神明亮卻有些兇。他已經聽人介紹過鐘意秋,知道他是市里人還上過大學,想著他這樣的年輕人能安心在農村教學,值得敬佩,所以見面時語氣比較客氣。 鐘意秋仔細介紹了昨天的情況,又帶警察走了一遍昨晚尋找的路線。法醫是一位老先生,瘦瘦高高的,一直沒說話跟在他們后面,鐘意秋控制不住眼神,總是不由自主的瞄他。 他太害怕了,只祈盼著這位先生是白跑一趟。 問完話鐘意秋向警察打聽現在的情況,市里來了專業的打撈人員,但是河水暴漲,工作難度太大還沒有進展。 義叔從人群中擠進來,讓他沒事了就趕緊回去,生病還沒有好,在這里又幫不上忙。 鐘意秋沒有動,他心里有個大膽的想法,猶豫了許久不知道該不該說。 鄭麗麗的事情,歸根結底是因為她父母信奉亂七八糟的教,強制給孩子退學造成的。事情既然鬧這么大了,市里、縣里、鎮上的警察全在這里,他想直接給捅穿了…… 義叔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拍了拍他手背,微微搖了搖頭。 鐘意秋明白,即使現在和警察們說了,其實意義也不到,警察辦案需要證據,自己要收集到足夠的證據才行。 沒辦法,他只能艱難的穿過伸長脖子看熱鬧的人群,急忙往家走去。 旺旺和小花還沒找到。 快離開河邊時,身后有人叫住他 “噯!你等等——” 鐘意秋回頭,見是一位警察朝他過來,以為還有其他事情要詢問,忙站住了腳步。 “你好,還有什么事兒嗎?” 這人和他身高差不多,卻肩寬背厚十分魁梧,警服也不好好穿,胸前開了好幾顆扣子,露出黑紅健壯的胸膛。 他叫住鐘意秋卻不說話,先點了根煙,歪頭瞇著眼閑閑的問,“你是肖鳴夜啥人?” 鐘意秋:“……” 這人見他一頭霧水,睜大眼睛的樣子像個小孩,嘴角斜叼著煙笑著說:“我是他戰友,才分到鎮里的派出所?!?/br> 鐘意秋恍然大悟,對他還是有些戒備,這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不知道和肖鳴夜到底關系怎么樣,分不清是敵軍還是友軍。 “他干啥去了?” 鐘意秋:“去鎮上買東西了?!?/br> “我今天沒時間,你給他帶個話,就說楊老鬼來了,讓他備好酒?!?/br> 一聽這話,鐘意秋猜應該是友軍了,緊繃的情緒放松下來,笑著說:“他等一下就回來了,我和他說,讓他來找你?!?/br> 這人年紀不大卻是個老煙槍,幾口就抽完一根,習慣性的又去口袋里拿,煙盒里只剩一根了,他像是有些舍不得,又放回去,說道:“不用,我改天來找他,今天忙不過來,別讓他來蹚這個渾水了?!?/br> 鐘意秋想了想,試探著問,“情況到底怎么樣?” 這個自稱楊老鬼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做警察的原因,一雙眼睛深沉又犀利,他探究的打量一遍鐘意秋,問道,“那小孩是你的學生?” 鐘意秋點點頭,“嗯,是我們班的?!?/br> 楊老鬼沒說話,拍了拍他肩膀轉身走了。 鐘意秋急匆匆回去,肖鳴夜他們也剛到家,王文俊和六子背了一身的東西,踩著泥路回來,累的直接癱在義叔屋里的床板上,肖鳴夜卻像是沒事人似的,見鐘意秋沒有乖乖在家睡覺,放下東西就要出門去找。 剛出去就抓了他一個現行。 鐘意秋顧不上哄他,忙進屋里問王文俊,“你們看到旺旺和小花沒有?狗怎么不見了?” 王文俊也楞了一下,騰的坐起來,說道:“早上回來就沒看到,我和義叔都要氣瘋了,忙著收拾東西忘記狗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心里都升起不祥的預感,小偷進屋一般都是先弄死狗…… 鐘意秋往外走,要出去找,嘴里一邊說道:“院子旁邊我找過一圈了,沒見到……尸體……” 王文俊想說,這幫喪心病狂的人,如果真的殺了狗,還能留在這里,肯定拖回去煮了吃! 他只敢自己想卻不敢說出口,小花是他接生的,想著小狗被殺害的景象他就受不了。 六子臉上還有點沒消退的傷痕,人也消瘦了些,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說:“一般小偷進屋,家里有狗的,都是先下毒弄死,不聲不響的?!?/br> 鐘意秋:“旺旺從來不吃別人給的東西?!?/br> “小花狗吃??!” .…. 鐘意秋神情哀傷不忍,他已經隱隱猜到不會有什么好結局。 肖鳴夜安慰道:“先去找找?!?/br> 或許一切都有天意,他們幾個人剛走到后院,就見旺旺拖著一條頗腿回來了,它像是從泥潭里滾過一樣,全身上下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黑乎乎的一團,見了他們吭吭唧唧的過來,兩只眼睛乞求一般的望著他們。 鐘意秋第一次知道,原來狗也會流淚。 旺旺咬著他的褲腿往外走,小花狗沒跟它在一起,鐘意秋猜它是要帶他們去找小狗,忙跟著一起走。 六子說的對,給狗下毒確實是小偷常用的手段,旺旺因為跟著的時間長了,義叔也一直教訓它不能亂吃東西,所以沒中毒,小花狗卻還是對一切都好奇的年齡,中了毒,已經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