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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隊的會計老算盤,這么熱的天他還戴著個灰不拉幾的鴨舌帽, 敞懷穿了件白短袖襯衣,里面是一件松垮的背心。鐘意秋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沒怎么接觸過,但他是鄭老三的爹,想想劉青紅的遭遇,連帶著對他也沒什么好印象。 義叔雖然頗了一條腿,但他正直善良,有文化有見識,在整個大隊都很受人尊重,無論年齡和輩分大小,都會尊稱一聲義叔或者袁校長,這個人竟然直接叫名字。 鐘意秋站在梯子上不動,居高臨下的說:“義叔去學校了,你有事嗎?” 老算盤像是對自己這身裝扮很滿意,往后撩了下襯衣下擺,語氣不善的說:“當然有事,沒事我閑的??!” 鐘意秋冷下臉,回道,“那你等著吧?!?/br> 老算盤沒想到這小白臉還挺有脾氣,一副不和小孩一般見識的樣子,擺擺手說:“我可沒時間等他,跟你說也一樣!你們種的地是大隊的,有了收成不能都落你們自己手里!你跟袁榮義說,明天去前面院兒里交糧?!?/br> 鐘意秋記得義叔說過,后面的地是學校的,怎么又變成大隊里了?他們辛辛苦苦的耕種,他憑什么一句話就讓交糧食? 鐘意秋也不理他,微微抬著下巴盯住眼前抱在一起的葡萄串,思緒亂七八糟。 老算盤還以為他要生氣或者問自己為啥交糧?交多少?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接他的話,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準備的一肚子理由一句也沒用上,扔下一句“明天記得交糧!”就走了。 雨落下來的那一刻,肖鳴夜剛好到家,停好摩托車的功夫,大雨已淋濕了衣服。 鐘意秋正極力對付院子里的癩□□,一下雨這些小家伙都從小池塘里爬出來了,奮力往屋里蹦,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它們長的實在是太丑,鐘意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拿著掃把在門口往外掃,都不敢正眼看。 肖鳴夜看的好笑,搶過掃把一下就能把它們掀的老遠。 晚飯時,鐘意秋說了老算盤讓明天去交糧,義叔冷笑,“別理他,地是學校的。就算要交糧也輪不到他來說,我明天問問袁主任?!?/br> 肖鳴夜干了一下午活,幾大口就扒完一大碗飯,鐘意秋盛了碗白菜豆腐湯給他,一口氣喝完才算緩過餓勁兒,說道;“他想找事?” 義叔:“上次鄭校長跟我說,他找鄭校長要收回后院的房子,說大隊部要用,不讓我們在這兒住了?!?/br> 鐘意秋不太明白,“他只是個會計,為什么不想讓我們在這兒住,跟他也沒有關系?!?/br> 義叔說道:“折騰這么多次,就想我們給他送點禮!就這點小心眼,還能為啥?” 肖鳴夜問,“鄭校長咋說?” 義叔:“鄭校長才不吃他這套,直接去找書記告狀了,書記把老算盤整治一頓?!?/br> 鐘意秋總覺得老算盤針對他們,是因為鄭老三的原因,雖然他們沒有直接沖突,但是每次見面都幾乎要打架。 雨越下越大,像是開閘的洪水似的,直接從空中往下倒,一會兒的功夫,院子里就變成了一片汪洋。 憋了一天的悶熱隨著暴雨消失殆盡,天氣終于涼爽起來,但是蚊子都跑進屋里,鐘意秋被叮的坐立不安。 肖鳴夜說:“撐蚊帳吧?!?/br> “行?!?/br> .…. “你去拿???” 肖鳴夜:“我沒有蚊帳?!?/br> 鐘意秋:“沒有蚊帳你還說撐蚊帳!” “你有?!?/br> 鐘意秋:“……” 他不僅有,還紅彤彤的呢! 鐘意秋一想到紅蚊帳,再看著眼前買蚊帳的人,瞬間被帶回到那個紅艷艷的噩夢,被激的打了個冷戰。 肖鳴夜掛好蚊帳,看了看,確實感覺有點眼暈。當時六子去鎮上接他,只說新來的老師要買個蚊帳,義叔還專門交代人家是城里人,買好點的。 他去商場貨最好的柜臺,一般蚊帳都是白色的,售貨員說紅色是新來的貨,城里人都喜歡,他想都沒想就直接買了。 卻沒想到,一年不到的時間,紅蚊帳竟然給自己用了,連當初要蚊帳的人都歸他了。 屋外是滔天暴雨,屋內一室紅色的旖旎。雨太大,門窗都能緊緊閉著,仍有風從縫隙鉆進來,吹得紅紗帳一浪高過一浪。 鐘意秋被緊緊釘在床上,淚水順著飛翹的眼角蜿蜒而下,鉆進耳朵里,酥癢難耐。 肖鳴夜心疼的不行,心想還沒真正開始他就哭了,肯定很疼。 “要不算了?!?/br> 鐘意秋一聽就生氣,這已經不知道是肖鳴夜第幾次說這句話了,他疼的雙腿顫抖,如果現在停了豈不是百疼這么久! 鐘意秋抬手抱住他結實的肩膀,摸了兩手的汗,輕聲說:“我沒哭,就是生理淚水,你別怕?!?/br> 肖鳴夜緊緊吻住他,努力克制欲|望,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脫離了身體,眼前的一切都美好的仿佛靈魂出竅,神游仙境。 一道白光劈開黑色的夜晚,閃電撕開了濕漉漉白茫茫的人間。鐘意秋嘗到血的腥味,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肖鳴夜的,瞬間的閃亮讓他看清肖鳴夜的臉,情的克制和欲的瘋狂拉扯著他,讓他的臉看起來有些猙獰。 “疼嗎?” “疼——” “我也疼?!?/br> “你為什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