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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試試?!辩娨馇镎酒饋砩焓窒胍?。 肖鳴夜遞給他,指著木段教他,“從中間劈?!?/br> 他先比劃幾下找準位置,信心滿滿的砍下去 根本沒劈著兒!斧頭砸到邊緣把木頭崩開了…… 鐘意秋不信邪,連著試了好幾次,不是劈不到木頭,就是劈的七扭八歪,把自己累了一身汗還憋了一肚子氣。 “好了,我來?!毙Q夜搶過去。 “沒想到這還是個技術活兒?!辩娨馇锵胝一攸c面子。 直到吃飯時他才說了趙紅花的事兒,說完偷偷看肖鳴夜的臉色。想不到的是,肖鳴夜還沒什么反應呢義叔先生氣了,咚——的一聲用力把碗放在桌子上。皺著眉問:“她已經找過你一次了?” “嗯……”鐘意秋又瞄了肖鳴夜一眼,見他仍是面無表情的扒飯,心里更忐忑了。 他早就發現趙紅花和他說話時有點扭扭捏捏,雖然鐘意秋沒有男女間的經驗,但她的眼神和動作讓他心里不太舒服。 “這個人……真是……真是……”義叔被氣狠了,嘴里重復著找不出什么話形容。 趙紅花和他算是家族親戚,義叔是他的堂叔。她這樣三番兩次的找來,鐘意秋年輕又是外地人可能不懂,義叔一聽就明白咋回事。這個趙紅花本來就愛勾勾搭搭,她張的漂亮,性格溫柔,和村里那些粗糙鄙俗的婦女不一樣,男人們當然也愿意被他勾搭,所以在整個德營大隊,她名聲都不好。男人們私下開玩笑,都說趙紅花的床,兩塊錢就能上…… 她不一定是看上鐘意秋了,但是看這個樣子是想勾搭……義叔生氣,一是因為她是家里的晚輩,干出這樣的事情太丟人現眼。二是袁磊這孩子死了沒多久,她這么快就忘了,一點傷心和悔恨都沒有了,不僅不長記性還死性不改! “下午我和你一起去一趟?!?/br> 鐘意秋驚訝,“去她家里嗎?我還是別去了吧……” “去,我也去?!毙Q夜冷冷的說。 義叔心里窩著一團火,又煩又暴躁,瞪著眼說:“你就別去了,我和他去?!?/br> 鐘意秋猶豫不安,他不想去但是已經答應了趙紅花回來問,不去一次估計以后她還會找來。如果是以前他就去了,但是現在他是有對象的人啊——肖鳴夜生氣了怎么辦? 他的憂慮都寫在臉上,肖鳴夜在桌子下握住他手,安撫道:“沒關系,你和義叔去?!?/br> 下午四點多,義叔就領著他出門了,提著供銷社打的兩瓶散酒,和一盒子餅干。 到了他們家門前的路上,義叔停下來靜靜的看著那座古樸高大的房屋,眼神眷戀仿佛看見遙遠的時光,微嘆著說:“我是在這個房子里出生的?!?/br> 鐘意秋跟在他身后停下,看著他因為瘸腿微微歪著的背影,心里想著,四十多歲的人,還能走進自己出生的房子,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我們祖上出過一位舉人,當年這樣的房子連在一起七八座,也算是威嚴煊赫門第,在整個縣都是無比風光的?!绷x叔說起這些仍能聽出語氣里的驕傲,沉重嘆氣接著往前走,“后輩人配不上這房子了啊——所以就沒了?!?/br> 過年前這幾天每家每戶都忙的熱鬧,鐘意秋剛一進村子就聞見了香噴噴的年味兒。袁翠翠家卻異常冷清,袁榮開和老伴在牛棚出牛糞,堂屋的大門關著不知道有沒有人。 “你咋來了?”袁榮開見了義叔驚訝的問。 “鐘老師他們安排了學生家訪,我順便和他一起來看看你?!绷x叔答道。 袁榮開放下手里的糞筐,傷懷似的感慨,“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有十幾年都沒進這屋了?!?/br> 義叔不說話,也不想在門外寒暄,和他做了個屋里說的手勢,領著鐘意秋往里進。 “小鐘老師——”袁翠翠聽到聲音,跑著出來拉開門。趙紅花跟在身后還穿著昨天那件紅夾襖,見了他們臉上說不出的難堪。 “老婆子,燒水泡茶?!痹瑯s開沖外面喊。 “誰喝誰燒!”他老伴兒兇狠的嚷道,接著又小聲的像是在咒罵。 “我去燒?!壁w紅花忙說。 義叔坐在門口,生硬的阻止,“不用了?!?/br> 趙紅花像是有點怕義叔,站在屋里局促不安,義叔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盯著她問道:“寶河媳婦兒,磊娃子才走幾天?你穿紅掛綠的不合適吧?” 仿佛大庭廣眾之下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趙紅花把頭埋在胸前不敢抬起來,鐘意秋看她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旁邊的袁榮開蹲著認真裝旱煙,抬頭撇了她一眼,眼神像是看到啥惡心東西一樣,恨不得啐一口。 屋里沉默了幾分鐘,鐘意秋把手里幾個另帶的鹵雞蛋遞給袁翠翠,溫和的問,“寒假作業做完了嗎?” “做完了,我想看西游記連環畫,袁兵不借給我?!痹浯湮母鏍?。 鐘意秋笑了,“他還沒看完,看完再借給你?!?/br> 袁翠翠點點頭,義叔順著這個話頭,像是囑咐孩子一樣加重語氣說:“鐘老師對你好,是他做老師應該做的,你好好學習就是對他最大的感謝了?!?/br> 話里真正的寓意,趙紅花聽明白了,稍稍抬起來瞟了一眼鐘意秋,發現義叔眼神嚴厲的盯在她身上,忙又低下頭不敢再看。 義叔說完就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跨過高高的門檻,喊道:“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