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款冬針灸完出來沒見人來猜到可能出了什么差錯，沒有多問拍了一下鐘意秋后背算是安慰。他剛才嘆氣并不是嫌麻煩，而是心里已經猜到了這種結局，即便是把人叫來他說不能再吃藥也沒用，他見過太多這種一心想要兒子的都像著了魔，根本勸不動。

    “走吧，出發！”周律書大手一揮。

    橙色的皮卡停在冬天灰撲撲的院子里閃閃發光，這樣耀眼顏色的車很少見，像是樂觀熱情自由自在的男孩，隨時準備馳騁在廣闊山野間，鐘意秋太喜歡了稀罕的摸了好幾遍。

    “喜歡不？一萬塊錢賣給你！”周律書上了駕駛座對他壞笑。

    鐘意秋真的考慮一會，搖搖頭也和他開玩笑：“現在不買，你幫我留著，明年我攢錢買?！?/br>
    “行！”周律書爽快答應。

    趕集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路上沒有早上那樣擁擠，但仍見接連不斷的大車小輛拉滿了人，鐘意秋想象不到那么小的一個鎮街怎么裝得下這么多人！

    快到街上他才知道，離著鎮中心街老遠還沒有進去呢，路旁就一排一排連在一起擺滿了攤位，外面主要是賣菜的、賣牲口的，吆喝聲和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人群堵著街道車過不去，肖鳴夜指了條小路拐進去先把車開到郵局的院子里存著。

    院子里沒人都去趕集了，一個看門的老大爺去叫人說高小包還沒起來。等了五六分鐘他才打著哈欠披著件郵局的制服出來，臉上晦暗眼窩青黑像是中了邪。

    “你怎么了？生病了？”鐘意秋問他。

    “沒，熬了一夜才睡?！?/br>
    鐘意秋疑惑，“郵局還要熬夜嗎？”

    “車先放院兒里?！毙Q夜打斷他的話對高小包說。

    他揉了揉眼睛才清醒，圍著車轉了半圈贊嘆，“好車！我們這破院兒都配不上這么好的車！”

    “有眼光！”周律書靠在車上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高小包上次幫忙送過一次義叔，見過他倆但沒說過話，這會再見周律書竟然有這么好的車不由的佩服，掏出煙盒給他們發煙。

    周律書接了一根刁上又往旁邊方款冬擺擺手說：“他不抽?！?/br>
    王文俊急著要去買衣服，拉著六子想先走。高小包抽著煙說：“商場門口的廣場搭了個四米多高的臺子，北邊來的雜技團，想看要早點去占個位置?！?/br>
    鐘意秋還沒見過耍雜技的也想去看，但是又想先去買衣服，不然好的都賣完了。

    “今年有好貨，”高小包吐了口煙又說，“來了一幫賣舊車的，我去看過都是半新的，拖拉機、摩托車才五六百塊錢，還有小汽車，最便宜的才賣兩三千塊錢！”

    “這么便宜？”六子驚呼。

    “不干凈吧?！敝苈蓵铝丝跓煵[著眼睛說。

    高小包也學他剛才那樣回了一個大拇指，“你厲害！我看那幫人像是偷來的?！?/br>
    “那還能買嗎？”

    周律書邪笑一聲，“他敢賣我就敢買！走——看看去?！?/br>
    說著一幫人出了院兒，高小包太困給他們說了位置又回去睡覺了。

    “你自己去，我不去?！狈娇疃岛脟砗椭苈蓵f。

    “你去干嘛？”

    “隨便轉轉?！?/br>
    鐘意秋心里想和肖鳴夜一起，他看出來肖鳴夜也想去看車，但是讓方款冬自己在陌生的地方逛不太好意思，和肖鳴夜商量道：“要不你們一起去看車，我和方醫生一起?！?/br>
    “你和他們一起吧，不用陪我?！?/br>
    “沒關系，我看上你們家車了，別的車都不想再看了?！辩娨馇镄÷暫退f。

    最后是肖鳴夜和周律書往街道最下面鎮醫院旁邊的舊糧庫去看車，他們幾個一起在街上逛。結果剛從郵局出來進了人流，六子和王文俊就擠散了，只剩鐘意秋和方款冬了。

    街上人山人海，兩旁全是擺的各種小攤，各式各樣的小吃香氣彌漫，每個攤位前都圍滿了流口水的小孩，賣女人首飾頭花的攤位前更是水泄不通，豎起的竹架子上蒙著塊黑布掛滿了花里胡哨的小東西，往前走還有晃著紙箱子抽獎的，吆喝著兩毛錢抽一次……耍猴的大爺戴了個瓜皮帽牽了四五只猴用鞭子抽的吱哇亂叫，還有一個攤位前幾個大鐵籠子不知道裝的是啥動物……

    “是狐貍?！狈娇疃嬖V他。

    鐘意秋第一次見狐貍，他看書里總是寫狐貍精如何魅惑勾人還以為這種動物是非常漂亮的，沒想到原來是這樣灰不拉幾尖嘴猴腮。

    人流都往廣場上涌過去，激動的叫喊著雜技要開演了，滿街的人摩肩接踵的跑起來像是前面有錢似的，鐘意秋被人連著撞了好幾下肩膀都疼了，方款冬把他拉到一個小巷子里說，“我們先不去，換個方向?！?/br>
    轉了個彎兒出來到另一條街，沒想到歪打正著到了賣衣服的地方，十幾輛卡車依次排開，車廂放下來兩旁支起高架掛滿衣服，車廂里堆的也全是，老板們穿著時髦背著皮包像個大衣架似的全身掛滿衣服轉著招呼顧客。

    鐘意秋高興的笑了，“太好了！”

    “你想買衣服？”方款冬問。

    “不是我買，給肖鳴夜買?！辩娨馇锩摽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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