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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俊嫌棄的罵,“只有你這種城里的小白臉才會說這種屁話!你知道一個農村家庭供出一個高中生多難嗎?更何況她還是女人,能上到高一已經是父母的大恩大德了!” 如果是才來這里時,聽到這樣的話鐘意秋會羞愧,認為自己太天真不懂農村的疾苦。但是他現在不這么認為,誰不苦?哪怕是在城里像他家里的情況供孩子讀書也一樣吃苦受累,小時候他媽白天上班,晚上不睡覺幫別人做衣服,鐘意秋和jiejie伴隨著縫紉機噠噠的聲音長大,他爸每天凌晨兩三點就起床去菜市場幫人家搬貨,早上回來飯都顧不上吃又去上班。 肖鳴夜說的對,不是供不起,是不夠重視,當然也是看不到希望,讀書并不是他們心中堅定的方向。 五個人吃飯竟然做了六個菜一個湯,以前他們中午最多也才三個菜,肖鳴夜的反常讓鐘意秋不得不懷疑。 王文俊看向肖鳴夜和林玉芳,擠眉弄眼的調侃,“這種生活水平都快趕上人家喜酒的規格了!” 林玉芳取了圍裙大方的笑道,“誰家喜酒這么寒酸?如果我是新娘我都不愿意嫁!” “哈哈,那要看新郎是誰吧?新郎合心意了,別說寒酸,喝水也愿意嫁!”王文俊很欣賞林玉芳的性格。 林玉芳給他分了筷子,在空中點了點像是總結,“這就叫有情飲水飽!” “哇!”王文俊沒想到她還挺有文化,很是驚喜。 “你們都是老師,但也別小看我,我初中畢業時差3分沒考上縣一中,差的高中又不愿意去,就給耽誤了?!彼樕细∑鸬暮蠡?,“現在回想,當初不該賭氣的?!?/br> 義叔寬慰她,“現在也不錯,做什么不重要,做到最好才是本事?!?/br> 吃了飯鐘意秋收拾碗筷去洗,肖鳴夜一把搶過他手里的盆子。 “干嘛!” “一手的水泡就別再找事兒了?!?/br> 鐘意秋攤開手看著,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別沾水?!毙Q夜囑咐道。 鐘意秋:“不沾水不行,手上都是粉筆灰?!?/br> 他以前真的想不到,老師上一天的課手上、身上的粉筆灰能這么多!最初半個月他每天都被嗆的咳嗽,作為男孩子到了冬天他也懶得每天洗澡,但是現在不行,一天不洗澡不洗頭感覺自己像是被灰埋了似的,晚上睡不著覺。原來冬天他也不擦手油,今年入冬后發現一天課下來手上的皮膚快要裂開了,去供銷社買了盒最便宜的蛤蜊油。 “你下午干嘛?”鐘意秋問他。 “去山上看看?!?/br> “雪還沒化,路又不好走,你去山上干嘛?” 肖鳴夜把洗好的碗放進碗柜,盯著他眼睛,從上午到現在鐘意秋一直怪怪的,蹦出些莫名其妙的話,語氣又隱隱的透出急迫,不知道他在著急什么。 “山上有個破廟,我小時候在里面住過,下這么大的雪去看看塌了沒有?!?/br> 鐘意秋想起袁艷爹袁榮爾說過他在山上躲過一段時間,估計就是住在廟里?,F在聽他毫不隱瞞的和自己介紹,懸了一中午的心才放下,“今天先別去吧,等周日我和你一起?!?/br> 肖鳴夜笑了,使壞的把手上的水甩他臉上,在他一臉煩躁的準備開罵前滿口答應,“行?!?/br> 心里再亂還是要工作,鐘意秋用一下午的時間擬好了閱讀計劃,和李宏飛交換了意見,又想晚上再問問王文俊和義叔,統一確定后趁明天中午的時間和鄭校長報告。 辦公室幾個女老師又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商量什么,鐘意秋聽了一耳朵好像是說冬至有啥活動。鄭小萍早已自覺地的把他拉近婦女隊伍,專門給他這個外地人解釋。 鎮上冬至那天要趕大集,附近或者遠路做生意的都會聚過來非常熱鬧。不止是獅頭鎮,全縣所有的鎮從入冬開始會輪一圈冬集,今年到獅頭鎮剛好是冬至前后一共三天,她們正計劃著哪天放假去趕集。 鐘意秋好奇,“趕集都干啥?” 一群女人聊天特別有感染力,影響的他把口音都換過來了,引得她們聽的哈哈大笑,鄭小萍捋著頭發說:“趕大集時東西便宜,而且很多外地做買賣的會過來能買到我們這兒平時買不到的東西?!闭f著突然想起來似的拍手,“對了!我表妹說她們鎮趕集時,有幾個城里來衣賣服的,都是很時髦的款式,那個老板說是從廣州那邊進的貨呢!” “哇!”幾個女人仿佛發現了寶藏似的,眼睛都亮了。 鄭小萍像是自己家的生意一樣顯擺,“她說好多縣里人都過來買,女士和小孩的都有,還有男士衣服但比女士的貴,買的人少?!?/br> 鐘意秋正寫字呢,聽她這么說心里冒出個主意,這么久了他見肖鳴夜就只有一件舊棉衣和一件夾克,棉衣是絲綿的早已薄的還不如外套暖和。上次給他的錢也不要,不如給他買件衣服。 冬天黑的早,下午四點多就開始上凍,白天化的一點雪水一旦凍了路上就成了滑冰場似的。鐘意秋上完最后一節課,放學時和學生交代了好幾遍,路上要結伴拉著手小心走不能滑冰,硬邦邦的冰地上摔跤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他回去時見整個院兒都沒亮燈,廚房也是黑漆漆的關著門。雖然還沒來電但這個時候也該點蠟了,而且肖鳴夜竟然也沒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