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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邊哼歌邊拆包裹, 連狗都感受到了他的好心情, 圍著箱子著急的轉圈,以為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鐘意秋拍了拍它腦袋, “對不起啊旺旺,啥吃的都沒有, 哈哈……下次出門一定給你帶?!?/br> 旺旺是只小母狗, 村里的狗都是從來不管不拴,到處亂跑,前段時間他發現旺旺肚子大了還以為它長胖了,聽義叔說是懷孕了!把他愁的不行,旺旺才一歲啊…… 鄭校長對他們的成績挺滿意, 離縣里比賽只有半個月的時間,特例批準要去參賽的學生每天最后一節課用來練習。 鐘意秋看著他掛在鼻子上的眼鏡片上積滿厚厚的灰層,后面是一雙疲憊不堪的眼睛和吊著的兩個小袋子似的黑眼圈。 他聽老師們說了校長小兒子生病的事情,鐘意秋斟酌了一會勸到,“志齊還沒好嗎?要不送去鎮上醫院看看吧……” 鄭校長有些驚訝,鐘意秋雖然也有二十歲了,但是他和農村這個年齡的年輕人不同,在農村很多十七八歲就結婚成家,算是真正的成人了,鐘意秋可能是剛下學的緣故,說話和行為舉止還帶著學生的青澀甚至可以說是幼稚,別人很容易把他當成小孩子一樣對待,沒想到他也會說這些類似客套的寒暄。 鐘意秋卻不是客套,他是誠心的建議,“到醫院仔細檢查一下才能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可能是這幾天太憋屈了,鄭校長長嘆一口氣無奈又急躁的說:“我倒是想去!家里人不讓,你不知道,在農村,只有要命的病才去醫院!” 鐘意秋跟著他著急,“可是已經這么多天了……” “咋說不是!”鄭校長順勢靠在椅背上拍著額頭自顧自的發脾氣,“一天到晚的盡扯淡!千婆子說是我死了的奶奶纏上了,紙錢衣服的燒了一大堆!沒過幾天,又來個老婆娘說信個啥子神就能好,天天一家人跪地上禱告!搞得烏煙瘴氣……” 注意到對面鐘意秋發現新大陸似的震驚表情,鄭校長反應過來自己說的太多了,馬上閉上嘴。 鐘意秋默默的嘀咕,“你是校長……” 他的意思是你作為學校的校長,怎么能縱容家里人搞封建迷信,但是鄭校長誤解成了別的意思,“校長咋了!校長管學生管老師,管不了自己老婆和老娘!鐘老師啊……你可要瞪大眼睛,娶媳婦一定別找厲害的!不然就你這樣脾氣的,管的你連放個屁都要先寫申請!” 鐘意秋:“……” 張輝的事情,當時處理完,他們在辦公室商量在下周一升國旗后,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兒三個學生給袁艷道歉,今天已經周六,具體開會時怎么介紹這個事兒,怎么安排?鐘意秋本來想問問鄭校長,現在看他一腦門子事兒,也不想再麻煩他,只是告訴他會和義叔商量。 晚上吃飯時,鐘意秋問義叔該怎么安排,讓他在全校師生面前主持這件事,他肯定緊張,可是又不能推給別人,鐘意秋心里很忐忑。 義叔的傷腿天冷了就疼,這些天又總是很麻木的感覺,右腿膝蓋幾乎不能彎曲,在家坐著時他都是把腿直直的伸在旁邊,像是靠在椅子邊的假肢。 “大會上我來說,你才來沒多久,現在有些老師還不服氣,太出風頭了容易招事兒,”義叔說。 鐘意秋心里五味雜陳,“我不怕,不能總是讓你幫我擋……” 王文俊翹著二郎腿對他翻白眼,“別逞強了!義叔也不是只為你,太招搖了別人更是死盯你,以后啥事也別想干了,全忙著處理不必要的麻煩!” 鐘意秋還沉浸在他前兩天對自己的崇拜中,一時接受不了他又恢復到了這種總是沒好氣的語氣,但是認真想,王文俊說的挺對,也就不再和他爭辯。 義叔想再添飯,艱難的把伸直的腿拖回來,鐘意秋不讓他動接了碗去廚房,盛了飯回來說,“我和肖鳴夜明天去縣里,帶你去縣醫院看看吧?” 天冷腿就疼,這么多年義叔已經習慣了,但是今年還沒入冬就疼的格外厲害,剛開始不在意,后來鐘意秋執意勸他才去鎮上醫院看了,拍了片子醫生也沒說出個什么名堂,藥倒是開了一大堆卻還不見好。 “不去了,就這樣了……”義叔不在意的說。 鐘意秋不滿,固執的說:“不行就去市里,總有地方能看好!” 義叔抬頭看著他懊惱的表情,笑著搖頭。 王文俊不知道是為了緩解氣氛還是無意,“你倆去縣里干嘛?” 鐘意秋:“想去逛逛,我想買些課外書,學生們除了教科書什么都沒有,太單一了?!?/br> 王文俊停下筷子先看了眼肖鳴夜,他想這肯定是鐘意秋的主意,沒想到肖二哥竟然愿意陪他去,以前他的時間很寶貴的,不上課的時候很少能見到他人,都是在外面找活掙錢。 結果肖鳴夜像是飯桌上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似的,專心的忘乎所以。 義叔接著說:“去年上面要求讓訂小學生課外閱讀書,但是要學生自己出錢,一個班就一小半的人訂,今年更少了,就取消了?!?/br> 王文?。骸罢I?誰出錢?公用獎金的錢,那你要給每個班都買別人才不會有意見!你自己出錢?是不是錢裝兜里燒你屁股!” 鐘意秋被他的話堵的嗓子干啞,“我出錢買些舊書,再找我jiejie想辦法弄點,算我自己的書,借給學生看,別人總不會有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