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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專門交代他:“先不用管內容,聽上課的順序,怎么講解要點,學方法?!?/br> 鐘意秋點頭。 袁榮舉冷笑一聲,站起來說,“還方法?我們農村的老師有什么方法?可別寒磣我了!” 說完也不管鐘意秋,自己拿著書出去了,鐘意秋趕緊帶上筆記本喝筆跟上他。 六年級挨著辦公室,教室沒有后門,鐘意秋只好硬著頭皮在幾十個注目禮中走到教室的后面坐下。 或許是因為袁榮舉是班主任,他上課教室里非常安靜,甚至可以說是一動不動,只有在翻書和回答問題時才發出聲音。 鐘意秋數了一下,27個學生,教室幾乎空出了一半的座位。 課桌是兩人位連在一起,已經很破舊了,鐘意秋趴在桌子上,一蹭一手的碎漆塊兒。 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上面的油漆快要掉完,露出里面都是灰褐色污垢的木頭,學生們拿小刀在上面刻的橫七豎八,甚至挖了一個個小坑。 教室沒有電扇,不到十分鐘他就出了一身汗,手滑的拿不住鋼筆。 袁榮舉并沒有講新課,只是和學生們回顧了五年級的課程,又講了今年會學到什么,再嚴厲的警告了畢業班的重要性。 他長著一張四方臉,下巴有一顆大黑痣,嚴肅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惡狠狠的感覺,鐘意秋有點怕他。 一天就聽了兩堂課,另一堂是三年級的語文課,一個年輕的女老師。 鐘意秋問了義叔,說是叫劉青紅的老師,去年年底嫁到了鄭家莊,今年從原來的學校調過來的。 劉青紅說話節奏緩慢,語氣毫無起伏,鐘意秋聽到最后有些昏昏欲睡。 下了課,鐘意秋向她表示感謝,她低著頭一直用手挽耳邊的頭發,也不看他,不知道說了句什么就匆忙的走了。 鐘意秋一臉莫名,擔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冒犯了她。 晚上吃飯時,肖鳴夜又不在,早上起床他就已經出門了,一天都沒有回來。 鐘意秋問義叔肖鳴夜干什么去了,怎么不上班? 義叔說學校第一周都不排體育課,從第二周才開始,他估計是出去找其他事兒做了。 “怎么了,找他有事?”義叔愛喝茶,哪怕是晚上也要泡一杯濃茶。 “哎!”鐘意秋嘆氣,“昨天他請我喝汽水,說好了今天我請他的?!?/br> 義叔笑他們小孩行徑,“那就攢著,攢多少瓶他一次都能給你喝完嘍?!?/br> 鐘意秋其實想問肖鳴夜去找什么事兒做了?但是他知道義叔不會說,自己這樣背后打聽更不好。 他決定等肖鳴夜回來自己就親自問他。 怎么還想起來打聽肖鳴夜的事兒了呢,鐘意秋有點想不明白。 第10章 家訪 肖鳴夜回來,已經是一周后了。 鐘意秋把學校每位老師的課都聽了兩輪,他雖然沒有上過師范,但是上了這么多年學,聽過無數老師的課,在他看來,德營小學里課講的最好的竟然是王文俊。 鐘意秋想和他好好請教,但雖然吃住在一起,王文俊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自己房間,也不做飯,吃飯時坐一桌也只是偶爾說一兩句話。 院子里剛擺上晚飯,肖鳴夜就進門了,后面跟著六子。 “嗬,趕上好時候了”六子笑著說,說完了又夸張的喊,“秋兒!” 鐘意秋不理他,抬頭看了眼肖鳴夜。 他眼里帶著疲憊,黑色的短袖皺巴巴的裹在身上,臉上冒出來的濃密胡茬更顯得英俊剛硬。 肖鳴夜舀水洗了臉,拎了把椅子坐在六子和鐘意秋中間,側頭問,“學的怎么樣?” “挺好”鐘意秋答,想了想又停下筷子,望著對面的王文俊認真的說,“王老師的課講的很好,聽了很有收獲?!?/br> 王文俊沒想到他會專門夸自己,抬起頭莫名的盯著鐘意秋。 “那是!人家王老師以前是縣里學校的老師,要不是那會兒沒安排好,能到我們這破學校來!”六子搶話,說完了還對著王文俊擠眉弄眼的。 王文俊翻著白眼罵他:“就你屁話多!” 鐘意秋很驚訝,怪不得王文俊教學那么好,原來竟然是縣里學校的老師,可是怎么又到了鄉村小學呢? 義叔岔開話,笑著對肖鳴夜說:“意秋等著你回來,請你喝汽水呢!” 肖鳴夜一天都沒吃飯,狠扒了幾口飯還沒來得及吐下去,話又被六子截胡了,“咋只請他不請我,秋兒!” 鐘意秋有點臉紅,站起來拘謹的說,“我來了幾天,謝謝大家照顧我,今天我請大家喝汽水?!?/br> 說著要轉身去供銷社,六子站起來跟上,“我和你一起去?!?/br> “我不喝汽水,我要喝啤酒”王文俊頭也不抬,邊吃邊說。 鐘意秋點頭答應,六子兩手搭著他肩膀推著他往外走,還不忘回頭掐,“想的美!” 然而到了供銷社,還沒進門就先屈服了:“財叔,四瓶汽水,一瓶啤酒,都要冰的?!?/br> “四瓶汽水,四瓶啤酒”鐘意秋更正。 六子挑了挑大拇哥。 財老頭聽鐘意秋說普通話,好奇的拉著冰柜門問:“你是新來的老師,大學生?” 鐘意秋點頭,又學了六子剛才的稱呼問好。 六子趴在柜臺上,撅著屁股像介紹自己家親戚一樣顯擺:“是不是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