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他以為這樣就能保護她生生世世。 他不知道何時這一切都開始脫離他的控制。 他不知道原來的計劃正在慢慢脫離軌道。 他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領域。 他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是誰。 他后悔送她去冥地。 他后悔的要死。 他明明知道她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他不敢去相信她。 他怕自己對她的感情會成為欺騙。 他寧愿那樣狠心地傷她又傷己。 他也要維護自己曾經愛過她的事實。 他痛苦她離開他了。 他后悔自己永久的失去她。 他以為只要得到了龍神的力量就可以拯救她。 無論那時她變成了什么樣…… “師父……你不愛瑤兒了嗎？？你不要瑤兒了嗎？？師父曾經可說過……最愛的人就是瑤兒呀……”絕美的眼眸閃著絲絲銀光，她沒有忘記從前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他又何常不記得…… “殺無赦！” 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三個字如穿腸毒藥、過心箭矢、涅魄之魂。她本就碎了，體無完膚了，只是多累積了一層傷害而已…… 又怎樣呢…… 她笑了，笑的很開心，笑的淚光斑駁，她說“好！好一個殺無赦??！可是落云風，你得想清楚了，若我死了，落花也會跟著死，這便是你愿意看到的場景？？”她繼續賭，賭他愛她，他愛她，他真的好愛她。 一刀割在手背，她感覺不到疼，只是面帶笑意的看著他……看著站在人群中依舊耀眼的他，他心痛，他滿眼滿眼的殤誰人能懂？ 那種感覺說不出的暢快，看他心痛的模樣真的好痛苦，可是又好悲傷……她唯有強忍那股悲傷含笑看著他痛。 只是她不知道，他的疼痛不是因為她傷了落花的身體，而是在他潛意識中，他早已認定落花本就不復存在，受傷的……是瑤兒。 是他的寶貝瑤兒。 “眾仙聽令！將這幾人叛逆拿下??！”天時冰冷的命令著，他很清楚玄珂的厲害，這讓他也不敢大意，更讓他在意的則是會領域的那個凡人，千年前，玄珂施展領域時仙界血流成河，如今有兩個會領域的敵人還不知道這場戰斗會讓仙界再度變成什么樣。 仙靈一涌而上，玄珂帶著堇瞳、云兒帶著末瑤四人一起飛離了三生池落到了瑤池。所有人仙靈也隨之追了過來。 云兒將末瑤和堇瞳護在身后，幾枚藍色的鱗片漸漸爬上臉上，這是她要用原形的前兆，玄珂幾步上前廣袖微擺，一道紅色柱光以他為中心在瑤池擴散開來。 “大家小心，是殺戮領域??！”玄珂的殺戮領域眾所周知，超強的殺氣壓迫不是一般仙靈能忍受的，修為倘若低了說不定就粉身碎骨而亡了??！ 殺戮領域的綻開給了云兒很好的機會，她顯出真身只是幾下騰空掃尾變將那些仙靈打的東倒西歪，玄珂也不弱，千年前仙靈在他面前就不堪一擊，千年之后的玄珂更勝當年??！ 堇瞳則是小心翼翼的護著末瑤，畢竟她只是一個凡人，她也時不時打扁幾個撞到自己面前來的仙靈。 這樣的場面將那些領導氣的肺都要炸了，這樣下去就算仙靈人數再多少一倍也不能奈何他們，只會徒增傷亡罷了。 “仙君！”天時喚著落云風，他的意思很明顯！讓落云風出手對付玄珂，其他人就好辦多了，除了落云風，沒人會是玄珂的對手，不說在整個三界，至少現在在這瑤池戰場上沒有人會是玄珂的對手。 落云風雙手微緊，如果他真的動手拖住玄珂，只怕她們三個沒有一個人能活的成……也就是他自己親手將她推入無盡深淵。 師父……你不愛瑤兒了嗎？？ 你不愛瑤兒了嗎？ 你不愛瑤兒了嗎？ 你不愛瑤兒了嗎？ …… 她受傷的表情，她苦澀的說的那幾個字仍然在他腦中不斷回蕩，他好想告訴她，他愛她……他好愛好愛他。 掙扎，掙扎……來回地掙扎。 “殿下??！” “仙君” “……” …… 掙扎終于到了頭，他從容地收起自己的一切情緒，看起來根本沒有一絲異常。 緩緩開口冰冷地說“玄珂，本君很想知道千年之后的你有何長進！” 玄珂冷冷一笑“盡管來試！” 苦澀的淚水漸漸朦朧眼眶，無論她有多放得下她都無法忘記，永遠都無法忘記，她愛他。 她愛他，仿佛就是一種天然的感情，自然而然，仿佛本來就該如此一般，那種感情無論她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都無法掙扎得掉，為什么會這樣…… 她明明已經很好的控制了自己，可是為什么還是會變成這樣…… 她好怕，好怕他會離開自己，好怕自己以后的生命里會沒有他的存在。 “師父……”為了他，她自己也必須好好活下去??！ 同樣的紅色光柱以末瑤為中心展開，疊加了另一個光柱覆蓋瑤池。 “殺戮領域……雙重殺戮領域?。?！”又是一個殺戮領域……天下僅有的兩個領域竟然都是殺戮領域，所有人都清楚玄珂的殺戮領域是怎么來的！他們無法相信，看起來那么纖弱的一個女子竟然也會擁有那么殘忍的領域……她又是踩著多少人的身軀才得到了那個領域呢？？ 看著重疊在一起的鮮紅領域，落云風笑了，笑的滿臉陰霾凄冷，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的瑤兒怎么會有這么殘忍的領域？？他的瑤兒到底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或許他的瑤兒早已不存在了……而現在存在的只不過是載有殺戮領域的一個宿體，不是這樣嗎？？他的瑤兒早已在冥地被顏傷剝了靈魄痛苦的死了。 瑤兒……我的瑤兒…… 一把冰冷的銀劍穿破重重人影刺向了因為展開領域一動也不能動的末瑤。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向自己飛來的銀劍，她沒有看錯，她的視力非常好，她真的沒有看錯，那把銀劍是他用來殺自己的……是他扔過來殺自己的。他竟然連殺自己的心都有了……不過……一向如此，不是嗎？？哈哈??！ 這樣也許更好，她動也不動的等著，等著那把銀色長劍刺穿自己的心臟，然后死去，只要死了她就不用再為他要娶別人為妻而傷心了，只要死了，她再也不用因為哀蛇的詛咒而痛苦了，只要死了，她就再也不會愛他了。 “瑤兒！快閃開?。。?！”云兒撕聲裂肺地喊著，冰藍色的眼淚從明媚的眸子中滑落，她不要她死??！她希望她能撤掉領域躲開那把劍。 “他要殺我?。?！”她哭了，她不是因為死亡來臨而哭泣，只是因為他要殺她。 只是因為他要殺她。 云兒怔在了原地，淚水越來越多，她該明白的，她早就該知道的，她依舊無法放棄，她依舊無法忘懷，愛過了，哪能說忘就忘，說放就放下了，再者說了，她是瑤兒?。?！天下人都不了解她，難道她還不了解她嗎？？ 她愛他。 愛到忍受不了痛苦的單思戀時會躲進樹窩中狠狠地哭一場。 她愛他。 愛到哪怕看到他一個細微的蹙眉她也會難過的要死。 她愛他。 愛到他動一動她也會打破腦袋去想他想要什么。 愛到底是什么…… 愛就是為了愛的人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生命、哪怕靈魄、哪怕不愛。也要讓他覺得幸福、開心、無憂。 “不?。?！”云兒呆滯之時被玄珂的聲音喚回了神，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會讓殺戮神玄珂情緒波動？？ 雙重殺戮領域緩緩撤去…… 末瑤無力地跪在了地上，在她面前躺著一個弱小的身體，她看起來那么瘦小，在潔白的地上的她看起來那么單薄。 “瞳兒……”她輕輕抱起了那孩子，碧藍色的長發散了一地，美麗的堇色瞳孔只有若有若無的點光，她嬌小的身體上一把銀色長劍穿身而過。薄薄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她叫她“mama……” 能出現在仙界的劍自然不是凡品。 那一刻……萬籟俱靜。 ****** “娘，豬豬…還…是喜…歡叫…你…娘，mama…是什么？豬豬…不知…道，豬豬…只知道，娘…是豬豬…最親的人，娘…不要再…丟下豬…豬了，好…嗎？娘…他們都嘲笑豬豬，說…豬豬的名字…難聽，可是…豬豬卻覺得很好聽，因為，是娘給豬豬起的…豬豬好開心……”鮮血不斷涌出，她的身體在變得透明……我手足無措地捂著她涌著鮮血的傷害，我好怕……真的好怕“不要……瞳兒……不要丟下娘一個人”怎么會這樣……說好了我們幾個人要一起生活的。 “你叫堇瞳，堇瞳??！你叫堇瞳??！你的名字很美，你有一個姨姨，她名字叫血鴛，你和她的名字一樣美，你叫堇瞳??！堇瞳?。?！”我慌亂的抱著她漸漸透明的身體，心，說不出的疼痛，它正瘋狂的緊縮揪緊。 “堇瞳？好好聽的名字啊…可是，和豬豬不配，娘，將來娘有了弟弟meimei，會忘了豬豬嗎？”她聲音越來越虛弱，密長如蝶翼般的睫毛緩緩遮住了她堇色的瞳孔，我不停撫摸著她的臉“不要睡，瞳兒，不要睡??！天下間不會再有第二堇瞳，你是娘唯一的孩子，唯一的孩子??！瞳兒，你不可以這么殘忍丟下娘親一個人，沒有了你，娘一個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有什么意義？？” 她緩緩抬起透明的手臂摸上了我的淚“娘…別哭，豬豬會跟著一起哭的，娘…豬豬還是喜歡娘叫我豬豬，娘叫‘豬豬’的聲音好可愛……娘…愛我，就叫我豬豬好嗎？” “豬……豬…你真是世界上最傻的一只豬??！明明是高貴的堇瞳孔雀，卻想做一只豬??！”眼淚在雀炎之下燃燒成灰燼，永不回還！ “豬…沒什么不好啊，這不是娘的愿望嗎？云姨說，娘的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看每天的朝起暮落，月起月消…紅炎小叔說，這是豬的生活…娘…原來想過豬的生活…差一點…差一點豬豬就能帶著娘遠走高飛，和娘一起過豬的生活，娘是豬豬最心愛的人，豬豬會讓娘每天都過的開開心心的，會讓娘看到每天的朝起暮落，月起月消,它們哪天敢不出現，豬豬就去揍死它們……” 我無力的抱著懷里吐著天真言語的小丫頭，她的愿望好渺小，我才發現自己有多自私，為了自己心中所謂的愛，不惜千萬里跋涉跑來仙界，他不待見我，我卻死不要臉卑賤地賴在仙界，為了他，我放棄了所有的高傲，以為只要自己付出了就一定會得到回報，可是我錯了，錯的離譜，為了多得他一顧，我把自己低貶的那么卑賤！受盡屈辱，忽略了身邊真正愛我的人。 我輸了，輸了凄慘至極，我輸了一個人自身擁有的一切東西，人格、尊嚴……輸得一無所有，還輸了自己孩子的命…… 等到我后悔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淚潸然而下，流下的不僅僅是淚，更多是悔恨“豬豬…小豬豬…你不嚇娘親，娘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豬豬??！”我悔！我真的后悔了，為什么這個世界上沒有賣后悔藥的??！如果一切能再重來，我一定不會丟下她不管……一定不會…只要是她所愿，我都一定會幫她實現…… 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已經后悔了，我已經知道她在我生命中占的位置了，可是為什么上天連讓我對她補償的機會都么有 都是我的錯，如果剛剛不是我一心想死就不會連累瞳兒了。 “豬豬，別睡等一會兒娘就帶你回家”我帶你回家。我要帶她回家，我想回家了，我想帶瞳兒一起回家！ ****** “?。。。?！”痛苦的尖叫聲貫徹了整個瑤池，連三生池邊的桃樹也不禁為之一悸動，顫下桃瓣。 花雨覆蓋了瑤池。 心已決，無心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