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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房淡幽眼底閃過一絲意外:“當然可以?!?/br> 見識過這些古怪場面后,倘若還說對九歌的來歷、目的不心存疑慮,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只是不想說出來,憑白讓玉婆婆他們為自己擔心。 狩房淡幽隱隱有感覺,九歌向她尋求幫助時,并沒有將她的生死看在眼中。換而言之,她如果幫了這個忙的話,有極大的可能性會隨著禁忌之種一起死去——作為轉抄的代價。 這讓她不由想起她們之間最初的見面,那時候,九歌在自己跟前感嘆,人類是種奇怪的生物,明知道前途未卜,卻還是會在遇到危險時沖上前,奮不顧身地犧牲自己。 明明是種唏噓傷懷的語氣,輕易引起她共鳴,可在事后,她又從中窺見了一絲屬于旁觀者的、高高在上的冷漠。 ——那給她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此時窺見九歌柔軟嬌氣的一面,狩房淡幽高高提著的心終于放下,她告訴自己,即使九歌表現的再如何異常,終究也只是孩子心性。 這樣想著,狩房淡幽放下戒備,握住那只微涼僵硬手掌,只是還不等她捏緊割破無名指,九歌就下意識抽手想躲。 被她害怕的樣子逗樂,忍笑:“別怕,我會很輕的?!?/br> “沒關系,動作快點就好?!?/br> 這話說得爽快,人卻是偏過頭去,不敢瞧上一眼。 “放松一點,我要動手了哦?!?/br> “嗯嗯!” 等刀終于落下的那刻,狩房淡幽明顯看到她緊繃的肩膀松軟了下來,取過血后,替她仔細包扎起來:“好了,傷口已經涂過藥,只要這兩天不沾水,很快就會愈合?!?/br> 九歌不好意地道謝。 等她離開后,狩房淡幽又繼續投入到飼養紙魚的大業中。 一切正如她所料,沾染了九歌血氣的紙魚,不再是透明的狀態,而是呈現出一種鮮艷的血紅色,不僅如此,更展現不同以往的強大、野蠻、橫沖直撞。 別院那間屋子,墻壁和屋頂都涂有特制膠水,即使是禁忌之種書寫的文字也無法逃離。 按照狩房淡幽的打算,紙魚將黏連的紙吃掉后,逃出的文字列會經由禁忌之種的書寫,被轉抄在小冊子上,著本該是萬無一失才對。 可不再為何,在紙魚將黏連的紙劣化后,隱藏其中的內容突然失控,紊亂的文字列爆發出刺目的光,猛烈沖撞四周,膠水竟然粘不住它! 玉婆婆聽道房間里傳來器物碎裂碰撞的聲音,焦急道:“大小姐,發生什么事了?” “不要開門!” 狩房淡幽厲聲大喝。一旦讓文字逃出去,禁忌之種無法剔除倒是其次,里面的內容到底是什么,就再不可知了。 “大小姐……” “安心,我沒事?!?/br> 安撫過玉婆婆后,狩房淡幽深吸一口,屏息凝神,目光死死盯著妄圖逃逸出去的文字,窺探等待著,下手快如閃電,細長的筆定住文字列,憑借禁忌之種的力量將其捋順后,小心翼翼地轉抄與新冊中。 一行行,一列列…… 封印著禁忌之種的右腿刺骨作痛,豆大的汗珠順著她蒼白的面頰滑至脖頸,濡濕大片衣襟,懸空的肘臂也因為不適顫抖,可鉗著文字的手卻穩如泰山。 越是疼痛,她越是冷靜得可怕。 …… …… 更深人靜,星河沉沉。 躺在榻榻米上沉睡的九歌突然睜開眼,就看那白肚紅背的金魚草,正甩著漂亮的花尾,躍躍欲試地叫醒她。 一把將它擒在手心,九歌瞇著眼,目光不善地審視它,下一刻,金魚草重新變回書簽,嗷嗚嗷嗚叫著旁人聽不懂的話。 九歌“嘖”了一聲,不跟它計較,將它收回袖中,起身出門。 旁邊的居住的銀古也察覺到異常,二人在走廊相遇。 “剛剛,我感覺到蟲們在暴走?!便y古直奔主題,“聽玉婆婆說,這兩天淡幽一直在準備幫你轉抄的事情?!?/br> 九歌點頭:“沒錯。我就是察覺到一絲危險,才會從睡夢中驚醒。如果沒猜錯,淡幽已經開始了……” 等二人趕到那里時,玉婆婆正焦急地在原地轉來轉去。 銀古問:“出事了嗎?” 玉婆婆搖搖頭:“大小姐正在處理,我怕讓她分心,一直不敢打擾……” 正說著,就看見九歌欲開門,趕緊道:“不可以!萬一……”讓紙魚跑出來就糟了。 可已經晚了。 九歌唰地一聲拉開門,和室內仿佛被臺風尾掃過,亂糟糟的一團,裝飾物散亂一地,目光落到最中央,眉心微不可查一皺,狩房淡幽昏倒在地,仿佛是力竭昏過去了。 不合時宜的開門聲,仿佛一道開關,隱匿空中的光點,宛若流星,徑自朝出口飛來。 只是,不等九歌出手,她袖中的金魚書簽猛地躍出,化作大金魚,尾巴借力一甩,張口猛地一吸,光點盡數落入它口中。 隨后,像是吃了跳跳糖一樣,整個魚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九歌嫌棄地將它拂到一旁,別堵著門。 “大小姐!”玉婆婆看見房中這一幕,目眥欲裂,顧不得許多,急忙沖上去,扶起她。 銀古也越過九歌,半跪著為淡幽檢查的身體,試過她的脈搏,也瞧過她恢復正常的右腳后,適才松了一口氣,對關心則亂的玉婆婆道:“別擔心玉婆婆,淡幽沒事。她只是太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