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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扶桑枝。 它與九歌一樣,都是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當年九日隕落,東海的扶桑樹亦不復存在??删拖衩髅魉呀浉⑿忠煌瑔拭钢?,卻不知道為什么仍舊活下來一樣,扶桑枝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幾近崩潰的本體內。 重塑本體后,培育扶桑樹就成了她念念不忘的愿望,沒來由。 只是,作為等價交換,復蘇神木,需要付出一點點代價。 太陽真炎用來保護她不受傷害,本體納與體內不會輕易為他人掣肘。倘若,能用他們來復生神木,倒也不算虧本生意。 九歌沒有絲毫遲疑,掐訣,起勢: “以太陽真炎為引,以真身書冊為媒,以我心血魂靈,重塑其身?!?/br> 獻祭陣成,微弱的光陣從她腳下而生,逐漸擴展至整個神社。 在陣法中央,扶桑枝一點點吸收著太陽真炎,生機緩緩浮現,斷枝下方逐漸生出根系,細弱的須根逐漸包裹住幽紫色的書冊。 而作為供養的人的九歌,神色愈發蒼白。 她這個行為其實很危險,扶桑枝復蘇所需的供給,一旦超越她能力之外,她不但會失去太陽真炎,更有可能會被其吞噬,身死魂消。 她都懂,卻全不在乎。 不知過了多久,須根終于積蓄夠了力量,粗壯有力的直根兀得穿透書冊,徑自植入下方土地。 扶桑枝長出赤金色桑葉,枝條生長,拔高,枝葉繁茂,直到遮天蔽日,勢不可擋。 霎時,風涌雷動,天地生瀾。 然而,外界如何變化,神社中仍是一派風平浪靜,是陣法蔓延而出的微光,擋住了外界生出的一切妨礙。 見神木復蘇,九歌也松了口氣。 她勉強將引靈之物收回,力竭,在即將狼狽地跌坐地上時,扶桑木上垂下千萬光枝,柔柔軟軟地攙住她。 九歌順勢躺在光枝編制而成的大網中,抬頭仰望占據中庭大半的巨木,直到眼眶發酸,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神木已然復蘇。 雖然與記憶中還相差甚遠,但他們的時間還長,遲早能恢復的。 想來,也是扶桑木生來有靈,不然,依著它的長勢,她現在就不是力竭能脫身的。 九歌感慨萬千,沒有沉湎于過去不能自拔,休息好后,準備離開,她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如果有機會,我會帶他們來看你。倘若來不及……他們就要靠你來庇護了?!?/br> 九歌站在宮門鳥居前,看著上面刻著“扶桑神宮”四字,撲哧笑出聲,心中卻更松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是一個人在流浪。 她有了牽掛,有了神社,有了很多忘不掉、舍不下的人和事。 她看到了希望. 活著的。 回家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重新修正了一下情節,本來這章會讓光總出場,但整改神社這個片段,我思來想去還是九歌現在做的好,后期就來不及也太生硬了。 畢竟,她很快就要拍拍屁股換新地圖。 她走了倒是清閑,可那些被她擾亂了原本命運的人可怎么辦呢。 言而無信,立身不正,可不是君子所為。 第56章 第 56 章 神社宮門下。 九歌哼著小曲兒,重新繪制了陣法,將自己傳回京都深巷。 她撿起被自己丟在一旁的油紙傘,頗為欣喜:“果然我眼光不錯,這條巷子鮮有人來,傘丟在這里一天都沒被人撿去,可真好。嗯,我也不用擔心噯千代批了?!?/br> 九歌握著傘柄,溜溜達達逛出來。 夜晚的京都,大街上燈火通明,叫賣聲不斷,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再轉過一條街,就要到家。 九歌目光隨意一瞥,就看見一個銀色頭發的幼童正站在能面具貨架前,好奇地仰望著情態各異的能面。 “……晴明?” 九歌出聲試探。 不怪她不敢認,葛葉帶著晴明離開時他還是不會走,而孩子向來是一天一個樣,現在晴明長成什么樣,她心中還真是一點數都沒有。 當然,就算眼前這個幼童不是也沒關系,他一個小孩子沒有大人陪同,本就是危險的事,她就當做好人好事,稍后送他回家。 幼童聞聲回頭,疑惑地看她:“……你是?” 回應了,沒認錯! 九歌樂開花,上前抱著他舉高高,轉圈圈:“哇,好久不見,晴明竟然都這么大了。嗯,你怎么自己出來玩?葛葉居然舍得?他們都不怕你被拐跑嗎?” 凌空的感覺有點刺激,又有些怕人。 幼童想笑,又忍不住握緊她衣袖,小大人似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樣:“你、你是誰?” “我是你九歌姨!”九歌抱著他,從頭擼到腳,“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br> “可父母大人并沒告訴我有一位九歌姨啊?!?/br> 幼童仰頭,為難地皺眉。 她一看到自己就笑得這般歡喜,絲毫不生分,可為什么父母大人從來沒跟他提過呢? 幼童認真端詳著,目光落到她衣物上,那是平民常穿的衣料,非貴族所用。 他心中思忖著,難道父母大人因為曾經故友落魄,便故意不認了? 九歌聞言也是一愣:“不應該???葛葉從來沒跟你提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