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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最后一條紫色的蛇尾,順著二人交疊的手,過渡到九歌身上。 她猛地甩開刺青巫女的手,踉蹌著往后退了一步,腳下卻打了個趔趄,整個人匍匐,半跪在冰寒的石板上。 無數慘烈痛苦的尖嚎在她腦中炸裂。 耳鳴,目眩! 她捂著耳朵,緊緊閉著眼,強行忍耐著那些超越生死的痛苦。 生離死別,愛憎惡,求不得…… 來勢洶洶地沖擊她心防,想要將她一起拖進痛苦的深淵。 九歌緊咬牙關,銀牙欲裂,僵持中,口中漸漸蔓延出血腥味。 這崩潰的、不祥的力量,她需要得到它,她一定要得到它! “如論如何……我都要活下來!”好好活下來! 九歌一遍又一遍地堅定內心。 奈落一直關注著這邊情況,見她整個人匍匐在地,痛苦地弓著腰,身體劇烈顫抖著,卻不發出一聲呻、吟。只是,從那單薄后背支棱出的肩胛骨痕跡,才能看出她似乎是痛到了極點。 奈落警惕地等在最外側,并不靠近。 剛剛他也聽到了刺青巫女的警告,即使她說得自信滿滿,他依舊抱著懷疑的態度。 從他這個方向可以看到,九歌衣領外面如雪瑩白的肌膚上,柊蛇的刺青痕跡時隱時現,宛若活物一般,她在身上游走,看起來分外滲人。 而這一等,就等到了翌日天明。 九歌身體打著擺子,緩緩抬起頭,肌膚上再無一絲刺青痕跡。金紙似的面頰上,粘著被汗水濡濕的發縷,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 她整個仿佛是從水里走出來的,衣服汗津津地搭在身上,想站起身,腳下卻趔趄一下,膝蓋狠狠跪到地上。 “幫,幫我一下……” 她抬手伸向奈落的方位,仿佛虛弱至極。 奈落冷肅的臉上閃過一絲莫名情緒,猶豫一下,過來伸手攙扶著她。 刺青巫女也松了一口氣,但看過來的目光卻諱莫如深:“……柊蛇刺青也已經完全隱入她身體,應該會沒事的……半妖,你快帶她走吧。天亮了以后,會有侍從來這里巡視,別被他們發現?!?/br> 擅自進入這里的外來人,都會被執行殘忍的活祭。 如果被族長得知,竟有人能經受如此之多的柊蛇痕跡,很有可能會將她留下。 奈落攙著她走了兩步,結果發現她整個人都仿佛沒了骨頭,即是被拉扯著,也跟個面條似的,總往地上趴。 奈落:“……” 奈落冷冷瞪著她:“你故意的?” 九歌耷拉著腦袋,被他拎著后領提起來,一聲不吭,仿佛死了。 奈落想甩手將這個累贅丟掉,她是死是活于自己何干,可轉念一想,如果她輕易死去,那豈不是再也見不到桔梗那個女人被戲耍的模樣? 奈落垂眼,視線落在她慘白無知的面龐上,猩紅的眸子微微瞇著,閃動著不善的光。 心思既定,奈落抬手將她打橫抱在懷中,轉身往外走去。 她身體很輕,單薄的仿佛一觸既碎。 可奈落知曉,她是多么強橫。 白靈山之后,他一直被她壓制在體內,一刻也動彈不得,眼睜睜她將他一手好牌打爛,還得忍著她喋喋不休訴說愛慕的心思。 這么一想,奈落心底突然生出一絲怒火。 非但如此,她竟還用他身體,做出那般顏面掃地的舉動,害他被恥笑! “殺了她!” 奈落死死盯著懷中不省人事的九歌,雙臂緩緩收緊,“與其留著她,一直提醒我之前遭到的羞辱,倒不如……” 奈落心思如何起伏,九歌自然無法不知曉。 她此刻正安穩地埋在他懷里,陷入罕見的沉眠中。 雖然知道奈落喜怒不定,心思難以揣摩,現在桔梗不在身邊,他極可能殺她泄憤,可她真的有些累了,只想大夢不醒。 夢里真好,什么都有。 碧海之中,廣狹浩瀚。 九歌仰頭看著海中盤旋而生的巨大神木, 這樹高約二千丈,大二千余圍,其葉如桑,結果如葚。上至青天,下通三泉。 她涉水而來,只見通天巨木,上棲十日。 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阿兄……” 望著眼前熟悉之景,她呢喃出聲。 欲靠近,卻于下一瞬,整個人猛然跌入鋪天蓋地的水澤。 水面之上,影影綽綽,如夢似幻間,仿佛有振翅遠去之聲。 九歌心中惶恐不安,胡亂掙扎起來,明明是空無一物的水澤,身體卻像是被什么拉扯,無論如何也浮不上去。 心下一慌,陡然嗆水入喉,窒息感與肺部火辣辣的疼,讓她難受不住皺眉。 緊接著,身體一輕,被人扯著手腕強行從水中拉出來。 九歌趴在身下的石頭上,嗆咳不止。等她將水從氣管咳干凈,那痛苦的感覺揮之不去,只覺自己小死了一回。 “哦,竟然還沒死?!?/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梳理下一個世界大綱時,再看了一次大舅的經歷。 唉,怎一個慘字了得! 每看一次,就讓人抑郁一次。 先喪妻,又失子,也就他是個大妖怪承受能力強,尋常人早就崩潰了…… 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