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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從楊左使的長子出生,不, 應該說自從那只白毛巨猿在這里安家落戶之后, 這片往日里隱藏了不知名危機的叢林就成了孩子們的后花園, 特別是清晏少爺,幾乎日日都要進去找白猿玩耍。 那白猿也極通人性,有著如此巨大的體型, 本該是極令人畏懼的, 然而事實上它性情其實頗為溫順,任由清晏少爺在它身上爬上爬下, 就算有時候一個不留神薅了它一把毫毛也從未見它發過怒。 楊逍和丁敏君進入樹林的時候,白猿正攤開手腳呈大字型躺在茂盛的草地上,而楊清晏則仰面朝天用同樣的姿勢躺在它的肚腹上。 這白猿因為體型的原因,身上的毛都比較長,楊清晏小小一個孩子躺在上頭, 幾乎整個人都被埋了進去,堪堪露出一張臉來。 不遠處的草地上, 沈岳騎在他那匹名為旋風的小馬上, 正噠噠噠噠悠閑地繞著圈, 時不時停下來讓馬兒低頭啃兩口鮮美的嫩草,再繼續迎著風不緊不慢地跑一陣。 兩個小的中間,顧惜朝坐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 盤起的雙腿上放著一張質樸的古琴,微垂下眼眸信手撥弄著琴弦。 錚錚兩聲沉響過后,他勾指抬腕,一首《流水》便從他指尖潺潺流淌而出,如泉水撞擊山石,丁靈咚嚨。 他彈得極好,可惜聽到的兩人都是不懂得安安靜靜欣賞的,非要來搗個亂。 二師兄,不負要聽咚咚咚的那種!咚咚咚咚!煎餅一樣攤在白猿腹上的楊清晏扯著小嗓子撒嬌道。 話音剛落,遠遠地便傳來了沈岳看似一本正經糾正他的話:小師弟,古琴是彈不出咚咚咚的聲音的,咚咚咚的是皮鼓! 那當當當呢?楊清晏翻了個身,揚起脖子拉長了嗓音問道:當當當可以嗎? 被旋風馱著已經跑得越來越遠的沈岳依舊盡心盡力地喊道:當當當那是銅鑼! 顧惜朝: 他收回手無奈地扶著額頭,真誠地建議道:你們兩個就不能離近一點說話嗎?被他們倆這么一打岔,他都找不回撫琴的興致了。 在一塊大石后和丁敏君旁觀了許久的楊逍終于不打算再待下去了,握起拳頭抵著下唇虛咳了一聲,將三個孩子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后,拉著丁敏君走了出去。 師父!第一個看到他的顧惜朝驚喜地叫了一聲,將腿上的古琴放到一邊,連忙跳下大石快步走了過去。 爹爹!緊接著躺在猿腹上的楊清晏一骨碌爬了起來,在看清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后,興奮地對著給他墊在身下的白猿說道:白白,是爹爹回來了! 白猿仿佛聽懂了似的低低地叫了一聲,坐起身來,小心地護著他滑落到了地上。 楊清晏才剛站穩身體,便被正好路過的顧惜朝一把抱了起來,橫過手臂墊在他的屁股下,另一只手扶著他的后背。 十三歲的少年身量已經頗高,抱一個三頭身的小娃娃綽綽有余。 楊清晏安安穩穩地坐在師兄的臂彎中,轉過身去朝三個月不見的親爹揮手高喊:爹爹! 義父!話才剛出口,便被兩人身后緊隨而至的喊聲蓋了過去,一同響起來的,還有一連串噠噠噠噠急促的馬蹄聲。 吁沈岳勒停旋風,一個翻身躍了下來,拍了拍馬脖子示意它自由活動,便追上顧惜朝和楊清晏一同朝楊逍和丁敏君快步走去。 待到得兩人跟前后,楊清晏先是朝丁敏君甜甜地叫了一聲:娘親!,隨后對著楊逍伸出手臂,歡快道:爹爹,抱! 楊逍自然是滿足他的要求伸手將他接了過來,用鼻尖蹭了蹭他rourou的臉蛋,笑著問道:不負想爹爹了嗎? 楊清晏用力地點點頭道:嗯嗯! 將小師弟遞過去后,顧惜朝拱手向兩人行禮道:弟子見過師父師娘! 遲了他一步趕上來的沈岳也作勢行了個禮,卻與大師弟一本正經的模樣截然不同,嬉皮笑臉地說道:岳兒見過義父義母! 好孩子。丁敏君笑著朝他們點了點頭,看了眼天色,對在場眾人道:我看差不多也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我們先回去吧,有什么事邊吃邊聊。 也是。楊逍轉過身去,單手抱著孩子,另一只手牽起妻子,朝來時的路走去。 這么多年了,丁敏君始終還是沒有習慣在孩子們面前與他過分親密,下意識地輕輕往外掙了掙手,卻反而被他握地更緊了些,更甚至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她的耳根倏地一熱,偷眼朝后瞧了瞧,見兩個孩子正眼觀鼻鼻觀心地專注盯著地面,不但沒有松一口氣,反而更加窘迫了,總有種長輩架子撐不住的錯覺,于是便沒好氣地在始作俑者的手臂上打了一下,誰知卻正好被滴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的兒子看了個正著,而且還揚著張天真無邪的小臉問了出來:娘親,你為什么要打爹爹呀?是爹爹做錯事了嗎? 丁敏君: 她忽然覺得有些郁卒,這坑娘的小破孩子啊 呵。楊逍短促地笑了一聲,轉頭揶揄地看了她一眼,被她豎著柳眉瞪回去后,掂了掂坐在臂彎中的孩子,一本正經地朝他胡說八道:娘沒打爹,是蚊子太多了,她給爹爹拍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