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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曉芙心下一驚,迎著雪亮的劍尖急忙反手橫擋,雙劍相接,發出鏗地一聲嗡鳴。丁敏君微微瞇起眼睛,繼續加重劍勢,紀曉芙抵擋不住,只覺得一股極為厚重的力道從劍身上傳來,逼得她向后連退數步,卻又在即將撞上一棵粗壯的樹干之時雙手驟然一輕,她愕然抬眼看去,原來是丁敏君看她已現了頹勢,心知想要的結果已經達到,便撤了內力,收劍背在身后,輕飄飄向后倒飛回去,落在原先的位置。 眾師姐妹團團圍了上來,又是驚愕又是崇拜地看著她,七嘴八舌地夸贊她武功高強。丁敏君極為享受這樣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意,暗道就算她峨眉派的武功不如紀曉芙那又怎樣,那只是她沒把自己真正的本事使出來,瞧瞧現在,她不過用了一兩分古墓派的武功,便輕松勝過了她。 她心中沾沾自喜,只覺得這世上大約也只有她一人能有這等奇遇,在夢中習得更加高深的武功,那自然合該比紀曉芙厲害。 丁敏君為人從來心高氣傲,又因著自己是大師姐的緣故對于師妹們從來都是頤指氣使,擺足了師姐的派頭,卻在紀曉芙拜入峨眉后不止一次被挫傷自尊。 論出身,紀曉芙乃漢陽金鞭紀老英雄的女兒,名門之后,而她只是一介孤女,要不是滅絕師太將她帶上峨眉,恐怕她早就死在了不知道哪個陰暗的角落中;論容貌,紀曉芙膚色雪白,五官精致柔美,而她雖姿容尚可,卻因幼時經歷饑荒導致肌膚略顯粗糙暗黃,與金尊玉貴嬌養出來的紀曉芙自然不能比;論天賦,紀曉芙更是比她高了不知多少,以至于上山短短時日便極得滅絕師太看重,時常親自考校她的武功。 丁敏君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寬大的人,自然不喜這個處處壓了她一頭的師妹,以至于當年一念之差,會在師父明令點到即止的比試中故意假裝不小心傷了她。 她當時年紀也不大,手段亦稚嫩得很,那點子伎倆自然瞞不過滅絕師太的眼睛。滅絕師太平素最厭惡同門相爭的事情,故而極為嚴厲地責罰了犯錯的丁敏君,差點要去她大半條命,也正因此,丁敏君因禍得福,卻在夢中有了那等奇遇。 李莫愁狠辣無情,就算對著自己的親傳弟子也從不手軟,與峨眉派中平靜寧和的習武氛圍不同,洪凌波的習武之路充滿了血淚,還未拿穩手中的劍便在李莫愁的指使下開始殺人,好幾次因學藝不精差點被反殺,為了保命便只得更加下狠勁練功,丁敏君附身在她身上,與她一身同體,自然也是如此,這樣一來,在積年累月的逼迫之下,她的武功自然要高過峨眉派中從未與人真刀真槍交過手的同門師妹們不少,只不過平日里心有顧忌不敢使出來,因而誰也不曾發覺罷了。 第2章 丁敏君當時猶在自得,在紀曉芙走過來與她認輸后更是欣喜于總算壓了她一頭,因而也有心情擺出大師姐的款,裝模作樣地說上幾句讓她不可懈怠,隨后不經意間轉頭,卻驀地看到了滅絕師太冷肅的面容,當即面上一白,心神劇震,猛然意識到恐怕師父已經看出了她方才使的武功根本不是峨眉派的路子,聯想到這一茬,她眼神躲閃,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一顆心沉沉地往下墜去,額角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滅絕師太似是看出了她的心虛,輕哼一聲,將拂塵搭在臂彎處,驅散其他弟子后,不動聲色地斜睨了她一眼,說道:跟我來。 丁敏君深吸一口氣,戰戰兢兢地隨著師父來到了平日里用于冥想的靜室中,跪在她跟前的蒲團上,心神不定地盯著青石地板上的紋路。 滅絕師太盤腿坐在石臺的蒲團上,也不與她兜圈子,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方才壓制住曉芙的那一招,是從哪里學來的? 丁敏君聞言身體輕輕一顫,不敢抬頭看她,卻也咬牙未作回答。她自然是不可能將夢中的奇遇說出來的,這等怪力亂神之事簡直聞所未聞,萬一師父認定她是個妖孽要將她殺了怎么辦? 看著她一副死守著不肯開口的模樣,滅絕師太倒是有些意外,落在她發頂的眼神微微發沉。 她本以為自己這個徒弟天賦平平不堪造就,今日一瞧,倒是看走眼了。也罷,雖不知她究竟偷學了哪派的武功,不過大約也就如此罷了,只要不損傷峨眉派的名聲,她也不是不能容忍,總歸她從未將其列為下任掌門的繼任者。 罷了。丁敏君忽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嘆息,她微微睜大眼睛,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有些驚訝一向以來都很嚴厲的師父這次竟然這么簡單就放過了她。 滅絕師太板著臉,肅容訓誡道:你既不愿說,那為師也不再問了,雖不知你是從哪兒學來的武功,但既然有所收獲,也算是你的造化。說到這里,她話音一轉,淡淡道:只不過你應當知道,既已學了別派武功,那便決無再有成為掌門的可能,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望你往后能盡心幫襯同門,不可再如今日一般逞兇斗狠。 丁敏君聽到后臉色變了一變,這不就是讓她往后別再找紀師妹的麻煩,盡心盡力輔佐師父您老人家看好的掌門繼承人么!就算早已知道滅絕師太心中的偏向,她也已經早就放棄對掌門之位的覬覦,但真到被當面戳破的時候,她依然極為不甘心,不由得叫道:師父! 滅絕師太卻斂去了神色,拂開她的手,半垂著眼簾輕描淡寫道:你若不愿,那就在為師面前廢了那不知從何處學來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