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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最里頭的褻衣,也將要被掀開,剛露出一絲蜜色的結實的胸膛時,她終是忍不住叫出聲來,捂著眼睛便向門外跑去。 哪成想無論她怎么跑,都似乎原地踏步一般,竟是一步都走不出去。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暮沐傻眼了,她不死心的又原地撲騰了一陣兒,仍是走不出半步。 “傷口又滲血了,這都好些日子了……” 那男人安靜的端正坐著,輪廓分明的臉龐微微低垂,叫人看不清是何表情。那一尊結實精瘦的胸膛,圍繞著一圈層層露有血漬的紗布,那被紅色暈染了的地方,竟也顯得鮮艷好看。 連威動作嫻熟的將舊的紗布拆下,神情頗為擔憂的看著他心口旁二指處,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 只差一點距離就能致命,深色和新長出的淺粉色疤痕交替,顯然是愈合又裂開,循環所致的色澤。不難看出,這出招之人,是下了死手的。 “姓沈的真他媽不是個東西!” 連威不知想到什么,剛罵了一句,見季昀神色不明的眼皮一頓,便住了嘴。 他心中不知他主子是如何想的,細細回想那日,到底是個什么情形,他只覺到現在還沒弄個明白。 只瞧見,主子是聽了那暮家二姑娘說話,忽的就變的一副震驚又神不守舍的模樣,便挨了那姓沈的一劍暗算。 最可氣的,是后來竟不聽眾人勸言,將觸手可得的皇位隨意讓給了那沈離。 他主子那頓時被人抽干了力氣般,頹廢又渾渾噩噩的神情,像極了鬼迷心竅,叫人略有些毛骨寒涼。 本是該成為一代武帝的人,現下弄的這般,不得不領那沈離的命,奉旨帶傷來到邊關赴死似的,此舉在外人看來,與發配流放有何區別!模樣狼狽至極,難免叫人心中憋悶。 連威無奈琢磨不透主子的心思,只好嘆了口氣,默默換藥。 “天色晚了,您休息吧,若有事在喚我便可?!?/br> 連威這些日子已習慣了主子的反常,見他未給答復,神色似是很疲憊的模樣,便扶他睡躺在床榻上。 又發覺他沒有想睜開眼睛的意思,便會意的給他蓋上被褥,輕手輕腳的將染了血的舊紗布收拾妥,吹熄了案上的燭火,悄聲走了出去。 帳篷里霎時陷入了黑暗與寂靜。 暮沐心中此刻有些五味雜全,現在正不知如何是好。 她方才站在這門口,略有不安的看那連威步步逼近,孰料他根本看不見她,迎面穿透她的身體,直直走了出去。 原來如此,她已是幽魂一縷…… 原來穿入這書中,死了也回不去她的世界啊…… 她之前有一段兒時間,可總是盼著早點按劇情死掉呀…… 暮沐失望的想著。 隨后無奈心道,既然變成了鬼魂,又為何牽絆在這人周圍不得離去,莫非是想叫她報仇索命才成嗎? 可這人并無過錯,她的死,也與他無關,只是她自身愚蠢和倒霉害死了自己,隨意跟著人入宮,恰巧碰見他罷了。 況且,他們利刃染血,上陣殺敵無數,那么多的人,若都要索命,這帳篷,還站的下嗎…… 這般無所事事的想著,外頭寒風呼嘯的聲音陣陣響起,她雖感覺不到冷,確是仍然有些怕黑。 暮沐雙手環住胳膊撫了撫,下意識的向那正在安睡的人看去,直覺想接近他壯膽。 猶豫一番,想起他那日猩紅泛著殺意的眼睛,竟又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瘋了嗎?他可比鬼可怕多了! 況且曾經他每每見到她的時候,眼中似乎總是閃過厭惡,便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又將目光投向案桌,這一回倒是沒在猶豫,身體輕飄飄的向那把椅子飄去。準備先坐上一夜,或者趴桌上試試看,鬼能不能睡著。 桌子距離床榻較近,她的余光似乎看到有東西泛著綠光。 那光色有些微弱,暮沐心中好奇是什么東西在發光,便飄過去,想看個仔細。 “呀!” 黑暗之中,她看到一雙幽暗深邃的眸子,正略為空洞看向一處,似乎是透過黑暗,想些什么。 原來床榻上的那人并未入睡,暮沐冷不丁看到他在黑暗中睜著雙眼,嚇得她不小心叫出聲來,又慌的條件反射般捂住嘴巴,怕被他聽見似的。 片刻后才像想起現狀一般,只好聳了聳肩膀,覺得自己真是多慮了。 她已經死了,他不僅看不見她,也不會聽見她的聲音。 “哼,兇巴巴的人也會失眠嗎?” 暮沐直覺的開口,她說罷,得意的揚了揚嘴角,竟覺得頗為爽快。心中霎時燃起了一株邪惡的小火苗來,便想繼續過把嘴癮,盡情的侮辱他一番! 想起以往,他對她總充滿惡意,似乎從那一年上元節,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對她毫無好感。 誰稀罕似的。 暮沐撇撇嘴,打量了半天,孰料這人除了性子冰冷些,無論是外貌,或是品德與作風,似乎真的沒什么話柄可言。她憋了半天,實在挑不出毛病,才悶悶道 “嘖,你瞧你,怎變的眼圈這樣黑,胡子這樣長,這副憔悴又難看的模樣,也怪不得吾妹子會移情于沈離” 說罷忽的見他身體一顫,嚇得她慌的屏住氣,連連后退幾步,不敢再隨意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