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當然了,稟報之前是不準亂來的,為了這,這些家丁丫鬟們對于總兵府的忠心,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在大威朝,他們相信,也就只有這么一個地方,把這些家丁和丫鬟當人來對待。 有的時候,為了報恩,有許多對璧人為了能夠多伺候伺候張家人,而稟報了自己的婚事之后卻堅決不成婚,繼續留下來當差的,就算是有戰事時,由家丁再次變為親兵,這幫大齡青年的眉頭也絕對不會皺上那么一下。 那個二十出頭的丫鬟,就是安排白風師徒兩個人住宿的那個張彪的心上人,同樣,這兩個人也是堅決要晚些成婚,再伺候張家人幾年的。 張彪殺人的時候,小丫鬟小雅可是看到過,當時她還只是個家破人亡的可憐小女孩,是張彪,騎馬揮刀,帶人殺退了流竄來的一股蠻人,這才把她從地獄的邊緣拉過來。她被張家收為丫鬟之后,再一次看到張彪,就十分堅定的跟了他,這一跟,就是七年。 所以,聽到白風的這首歌,小雅感觸特別深! “他們不懂我的愛——你的美——” 一曲唱完,五個丫鬟沉醉片刻,立刻拍著小手,大聲叫好! “好……太好聽了……” “詞好,曲子也好……” “再唱一遍吧……” 此時也沒什么矜持不矜持的了,既然人多勢眾,那么稍微的調戲里面的小道士一下,誰也說不出什么的吧? 她們正在這起哄呢,冷不防身后傳來張彪一聲申斥:“胡鬧,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br> 丫鬟們登時乖巧起來,齊齊的回身施了個禮,齊聲說道:“婢子知錯了?!?/br> “知道錯了就好?!睆埍胍呀浡犃艘粫?,他也被白風的歌聲陶醉得不行,所以才能恰好在白風唱完之后才過來斥責丫鬟們。 彼此都熟悉,這幫小丫鬟們也知道張彪并沒有真的生氣,此時斥責她們其實還是保護她們。 果然,張彪走過她們身邊的時候,特意裝作若無其事的在小雅的身邊一頓,低聲說道:“你啊,做jiejie的,也不知道帶帶她們,這吵吵嚷嚷的,被大管家看到了,少不得一頓責罰?!?/br> 小雅抿嘴一笑,臉一紅,道:“歌好聽,一時也就忘了?!?/br> “嗯,確實好聽?!睆埍胍彩亲彀鸵贿?,“回頭要是記住了,抽個時間教教我,我到那些崽子面前顯擺一下?!?/br> “嗯?!毙⊙诺吐晳?。 張彪對著門一拱手,大聲問道:“不知小道長洗好了嗎?再過一個時辰就要開席了,尊師已經到了前廳,現在正與我家將軍敘話?!?/br> “???還在嘮?”門里傳出白風的驚叫,“我還得等一下……對了,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把衣服拿進來,我是實在不敢麻煩外面站著的jiejiemeimei們了?!?/br> 張彪似笑非笑的回頭瞥了一眼這群小丫鬟,無聲的說了一句:“淘氣?!睋Q來小丫鬟們幾對含冤受屈的白眼,也就過去了。 白風是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洗好了澡,穿上一身白色儒服,濕漉漉的長發自然垂下,僅僅在頭發中段系了一條絲帶,整個人顯得爽利,干脆。 打開門,抱著滿盛著水的浴桶,在五女一男驚愕的目光中,邁步走了出來,施施然問道:“洗完了,這水倒哪?” “我的天??!”張彪驚愕的咽了口唾沫,這是什么怪物?那浴桶裝滿了水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斤重,就這么抱著出來了? 驚訝之后趕緊讓他放下,這洗個澡還要讓客人自己倒水嗎?他把總兵府看得連小客棧都不如? 想到這,張彪趕快迎上,趕緊抱拳行禮:“小道長,您還是隨我去吧,這水自然有人去收拾,要是被別人看到咱總兵府里客人洗完了澡還要自己倒水收拾的話,不止是小的擔待不起,就是張將軍,臉上怕也沒什么光彩?!?/br> “哦,那我就放這了?!?/br> 客廳中,劉武衛依然是一身道袍,此時他也收拾干凈,越發的顯得卓爾不群。白風進來的時候,他正在與張洪熙閑聊。 “貧道白風,拜見張將軍。徒兒拜見師傅?!?/br> “呵呵,免禮免禮?!睆埡槲跣Φ?,隨后指著白風好一通贊嘆,“無微子道長,您這徒弟長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啊,假以時日,必成大器?!?/br> “過獎過獎?!眲⑽湫l一擺手,“白風這孩子,也就是我一個掛名的徒弟罷了,我身上這本事,卻一樣都沒有傳給他,這小子,穿著俗衣比穿著道袍更適合啊?!?/br> “哦?這是為何?”張洪熙問道。 “為何?”劉武衛心里暗樂,心想,因為出了這個門我們兩個就得各奔東西了,我再不鋪墊鋪墊,日后被你發現了,我還在不在你的地盤上混日子了?可是話卻不能這么說,老騙子只能按照腹稿來:“我這徒兒身世奇特,命理就不是本道之人,況且,貧道算出,這小子俗事纏身,此生是掙脫不出這千丈紅塵了?!?/br> 看張洪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劉武衛繼續忽悠:“不過張將軍也不必擔心,世人皆有命,我把白風這小子留在塵世間,對他來說未嘗不是好事。至于緣法嘛,緣法自有天定,我這做師傅的,將他領到這烈州府,給他一個入世的最佳之地,也算是對得起我們這一場師徒緣分了,以后如何,就全靠他自己了?!?/br> “師傅!”白風聽到這話,猛地一抬頭,眼淚汪汪的,其實他想說的是:“mb的,你好啊,老騙子,這么快就想跟我分道揚鑣了!你分就分唄,他媽的分之前還擺我一道!什么叫最佳之地?你這么說不是明擺著想讓我留在這總兵府里嘛?” “徒兒!”劉武衛也是眼圈微紅,“沒辦法啊臭小子,離了這個地方我還真怕甩不掉你,從今后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說獨木橋也不對,在滸縣城外,你可是把人家女兒都又摟又抱的,現在吃干抹凈了,想不認賬?你也換個角度想想,我這可是在幫你!我可警告你,別想著拆穿我哦,我只要在這里喊出你是安寧侯府的小侯爺,保證不出一個月,你就又得被抓回去!” “你狠!” “哈哈,這叫聰明!” 兩師徒正含情脈脈基情四射心有靈犀勾心斗角呢,張府大管家走進前廳,稟告道:“老爺,酒席已經準備好了?!?/br> “哈哈哈,好,那,無微子道長,請!” “請?!眲⑽湫l也起身想讓,然后兩個人攜手走出。 白風當然是張靜初招呼。 “小道長,我可聽說你歌唱得不錯……”故意落后了兩步,張靜初一臉的嬉笑,輕聲問道。 白風根本就沒當回事,隨口答道:“小意思了,我唱歌確實不賴,哈哈?!彼詾槭窍丛璩璧氖虑楸粡堨o初知道了呢。 可是人家張靜初知道的,卻不是他洗澡時候唱歌的事,而是人家的親親小妹子,洗澡時候,竟也輕聲哼唱他這一曲《情俠》,不僅如此,還唱的一臉甜蜜——這是伺候她洗浴的丫鬟親口告訴老太太的——本來伺候她的應該是她的貼身丫鬟輕語,可是輕語也得洗白白不是?就這么,這事可就露餡了! “我的乖孫女啊,你唱的那是什么歌???來來來,大聲的給奶奶唱個,也讓我這老太太聽聽?!甭娥W之前,老太太還捉著自己的孫女不放,非得讓她唱出來。 實在坳不過了,張靜萱只能輕啟朱唇,小聲的哼唱了一遍,而在她唱著的時候,正巧,派去伺候白風的丫鬟小雅回到了老太太身邊——她本來就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此時一聽,臉上就帶出來似笑非笑的神情了。 老太太是多大一個人精啊,看到貼身丫鬟小雅這個表情,再被小雅在她耳邊一頓嘀咕,立刻,這眼睛就彎下去了:“這么說,她跟那個小道士唱的歌是一樣的?” “是的,老太太?!?/br> “那個小道士長得是挺俊的,他身體,怎么樣?”老太太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回老太太,小道長沒敢讓婢子伺候洗浴,但是洗過之后曾經想親自將水倒掉,當時他是直接抱著浴桶出來的?!?/br> “嗯,不戀美色,人品不錯,能抱著浴桶……這得多大的力氣???”老太太眼睛瞇成一條縫,jian笑道,“嘿嘿,可不能讓我這乖孫女栽倒關家那個火坑里出不來,既然好不容易的,我這孫女有了心上人了,那我可得好好的把把關?!?/br> “雅丫頭啊,他們這酒席什么時候開?擺在哪了?” “回老太太,今天天氣晴朗,老爺將酒席擺在花園里面了,現在他們已經過去了?!?/br> “花園啊,呵呵,正好,我們也去看看?!?/br> 總兵府當然不止一個花園,后院女眷住的地方當然會有一個比較精致的后花園,可是,為了會客之用,在大廳與書房只間,還是有一片規模比較大的花園的。 平日里,這片花園是給張洪熙父子和那些家丁們練武之用的,除了一片比較大的假山之外,就只有四周才栽種了不少樹木。 假山之后,就是通往三重院子的月亮門,而后宅則是第四和第五重院子。 老太太一聽酒席擺在后花園了,立刻就想起了這片假山,平日里那些春心萌動的丫鬟就沒少在這偷窺,而這練武場周圍的樹蔭下,也是這總兵府里面盡人皆知的,家丁和丫鬟互訴衷情的地方。 這種地方,當然不那么容易被人發現了,于是,老太太就帶著兒媳婦、孫女和幾個丫鬟,直奔這里,藏好了后等著偷窺未來的孫女婿了!自然,作為貼身丫鬟的輕語也在此列。 老太太興沖沖的帶著娘子軍來相看相看,可是一見這桌子的擺放位置就是一陣氣悶,怎么了?好死不死的,這桌子擺的地方,讓老太太那里根本就看不見! 看不見不要緊啊,這總兵府里誰最大? 老太太回頭跟小雅說了幾句,小雅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朝張彪招了招手,也說了幾句,張彪呢,一臉尷尬的又走到大管家的身邊,同樣說了幾句。 這邊都快入席了,大管家趕緊攔住,請示了一下張總兵,張洪熙一臉哭笑不得的一揮手。 只聽見大管家安排道:“怎么把桌子擺到那了,那樹上容易往下掉蟲子,快快快,往那邊挪挪……”說著偷眼向小雅的方向看,直到小雅點頭,才作罷:“好了,就這,別動彈了!”安排完才有時間腹誹一句:“老太太啊,偷窺成您這么霸氣側漏的,從古到今可就您這一位了!” “老爺,可以入席了?!?/br> “哈哈哈,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道長請!” “張將軍請?!?/br> “小道長,這邊坐?!?/br> “好。我說小初啊,咱們現在這個地方也在樹下,就不怕樹上掉蟲子了?” “這個……”張靜初反應多快啊,立刻說道,“這棵是柳樹,不怕的?!?/br> 白風卻是一條道走到黑,問道:“那邊那棵也是柳樹??!” 張靜初十分肯定的一咬牙:“那邊的是棵黃花柳,汁多葉肥,容易招蟲子,這棵是……這個……反正這棵柳樹是臭的……” “哦!”白風十分善解人意的說道:“也就像是說,那邊那棵是黃花閨女,咱這邊的是棵老爺們,這蟲子也是分得出那邊的嫩的是吧?” 張靜初眼睛一亮,拍案叫絕:“對!就是這樣!”心里卻苦笑道:“我滴奶奶啊,您怎么就給我們出這么個難題??!” 假山后面,老太太指著白風跟謝氏笑道:“明兒啊,你看看,那個小伙子,長得真是唇紅齒白的,多招人稀罕?!?/br> 謝氏也是喜笑顏開的:“是啊,娘,小道長穿起一般的衣裳來,更顯得英偉了?!?/br> “嗨,別小道士小道士的,我可是挺雅丫頭說了,這個小白風啊,只是道長的記名弟子,可以娶妻的。對了雅丫頭啊?!崩咸栃⊙?,“老道長還說什么來著?是說那小白風跟咱們烈州府有緣吧?” “嗯,老太太,無微子道長還說,他們兩個就要在這烈州府分開的?!?/br> “哈哈哈,這是天作之合啊,這就是緣分啊?!崩咸Φ煤喜粩n嘴。 30.第一卷 出樊籠30 一邊玩去 堂堂總兵府請客,一張桌子夠嗎? 當然不夠。 張靜萱離家出走那在烈州府可是大事,為了找回這個沖動的小妞,張洪熙可是發動了全烈州府的人去找。 告示、懸賞,除了海捕文書之外,張洪熙能想到的辦法全都想了。 可以這么說,整個烈州府里,除了聾子和吃奶的娃娃,誰都知道,張府的大小姐,丟了! 要是丟了個男人嘛,比如張靜初,那都不算事,畢竟是男人嘛,最大不過就是個死字,怎么說也不會污了門楣不是? 可是,張靜萱偏偏就是個女孩子,還是烈州府第一美女! 這么漂亮的一個姑娘丟了,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死了倒是不錯的結果,最慘的,還是……算了,那種結果大家都知道,也就不說了。 所以,在得知了張靜萱不僅回來了,而且還完整無缺的回來了之后,整個張府才會那么沸騰, 回頭想想,張靜萱和輕語小丫頭也是一陣后怕,一個勁的后悔,自己怎么那么傻呢?這如果不是遇上了白風和他師傅,那后果……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不是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嘛? 所以,張洪熙腦門一拍,女兒回來的這事情可是要好好宣揚一下的,更何況是原裝的回來了! 辦這個宴席,一方面是昭告全城,我張洪熙的女兒完整無損的回來了,二一個,也是感謝一下在他尋找女兒的這些天,出力甚巨的下屬親朋,最后一點,也就是最深的一點,就是為了惡心惡心那些,不對,是那個出工不出力,還刻意散步謠言的衙門——按察使司! 這個衙門,當然是不會有人去請! 烈州府三個副將,八個參將,一十九個游擊,全被請了過來,千總一級的只要是在近處駐守的,也全部到齊,剩下附近幾個縣的把總、縣令、有背景的鄉紳也到了不少。 熙熙攘攘的熱鬧了很長時間,直到張洪熙帶著白風師徒和自己的兒子開始入席,這些人才開始論資排輩的坐下了。 張洪熙清了清嗓子,率先站起舉杯,看到他的樣子,在場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只聽他聲音洪亮的講道:“諸位,今天請大家來寒舍吃頓便飯,目的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了,我那個不孝的女兒離家出走月余,渺無音信,作為一個父親,我是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