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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宰君就很好了。太宰君的分寸總是把握得很好,無論是賣慘也好給她的驚喜也好,都恰到好處,既不會讓人覺得意料之中,從而感到失望,又不會太過超出預期,從而覺得他過分貼心以致于可怕了…… 他總是做得很好,總是知道她的心意。 “好想跟太宰君一起玩……” 輕而失落的話語在房間內飄蕩。 而直到它傳到鈴木由紀的耳中,她才終于反應過來,驀然怔住。 ……咦?! 她在想什么? 鈴木由紀的目光茫然而無措地在四周游走著,腦子里因為思考的東西太多,反而被擠成一片混沌。 她在想什么? 這樣的想法……代表著什么? 直到好一會兒后,她才終于回過神來,長長地嘆了口氣。 “事情……好像變得麻煩了啊……” 鈴木由紀從來都是個聰明的人,所以她絕不會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代表著什么。 雖然早在她將無色交給那個持萌行兇的家伙時,鈴木由紀就已經有所預料……但當她真正直面自己的心情時,果然還是有些……悲傷。 一種感到自己正被某個家伙逐漸套牢的悲傷。 一種感到自己正在逐漸遠離浪翻天的人生的悲傷。 好心痛! ……算了,不想了。 鈴木由紀又趴回了沙發上,隨手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一個個地換著臺玩兒。 而就在她切到新聞頻道沒多久,正聽著女主持一臉凝重地播報洛杉磯東部某處嚴重的連環車禍時,一陣輕而急的腳步聲響起。 安室透打開了公寓的門。 “鈴木小姐,你——”安室透的目光落在鈴木由紀身上,似乎想叮囑些什么,但當他聽到女主持的播報內容時,卻不由自主越過她,目光投向了電視。電視里,被路人拍到的慘烈車禍,正在一遍遍重演。 他咬了咬牙,神色晦暗,但轉向鈴木由紀時,卻又換成了笑容:“鈴木小姐,今晚請在這里好好休息吧,我跟我的一位好友借了住處,就在不遠的地方,如果鈴木小姐感到害怕了,那就打我的號碼吧?!?/br> 事實上并沒有留號碼的安室透,此刻也不給鈴木由紀追問的機會,繼續道:“我明天會來接你,而今晚,無論是誰來敲門都不要開,這里的治安不壞卻也不好,所以還請多加小心?!?/br> 留下這句話后,安室透風風火火地下樓。 鈴木由紀詫異上前兩步,側耳傾聽。 已經走到一樓的安室透,那細微的聲音便在她耳畔響起。 “……確定……鈴木財閥的二小姐……車禍……失蹤……” “……鈴木……圓子……” ——鈴木財閥。 鈴木園子! 鈴木由紀驀然睜大眼。 這一刻,靈光如同閃電,撕開迷霧。 她回過頭,電視里播出了車禍中失蹤的少女的照片。 在那張照片里,一個朝氣蓬勃的栗發少女,正笑瞇瞇地看向鏡頭方向,右耳處的發辮里綁著一條碧色的發帶,與她碧色的眼瞳交相輝映。 …… “由紀,你看!這條發帶就像是星星一樣,超好看的對不對?” “我把這個發帶送給由紀,由紀要快點好起來哦!” “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看星星啦!” …… 鈴木由紀記得自己曾經的家,記得里面的每一個人。 無論是妻管嚴爸爸鈴木史郎,還是外冷內熱的mama鈴木朋子,還是溫柔的大姐鈴木綾子,又或者是活潑的二姐鈴木園子……所有的人,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但與此同時,她也清楚地知道,她再也不會見到他們了,因為在那世界崩潰的同一刻,他們就與死神、虛、滅卻師一塊兒消失了,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五歲的那一年,她丟下了自己的世界,獨自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許多許多年后,那個新世界丟下了她,獨自消失。 如果這就是命運,那么命運的安排有些時候還挺有趣的。它帶著一種令人難以預想又強烈非常的諷刺意味,有趣得讓人難以笑出聲來。 鈴木由紀并不為這樣的“有趣”感到悲傷,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與幸福無緣的自己,總有一天要跟與“幸?!睊煦^的東西分別。所以當她十八歲那年面臨死亡時,她才能那樣坦然,就好像她所迎接的并非是人們懼怕的死亡,而是她渴望已久的永恒美夢;所以當她在數百年后面臨荒蕪的世界時,她才能那樣平靜,就好像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只有她一人。 無論是死亡還是孤獨,無論是分別還是失去,她都不為此感到悲傷。 她只是為這樣的離開方式感到……難以接受。 是的,不是悲傷,只是難以接受。 僅此而已。 …… 但是……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 是誰? 那條發帶,又是什么? 這一切,是巧合嗎? 如果是巧合,為什么時政卻告訴她,這是她需要斬斷或收回的“羈絆”? 如果是必然,那么…… 那么她——鈴木園子……是誰? 這一刻,鈴木由紀看著照片中那個熟悉的面容,腦中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 藍染:走了,別C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