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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德下定決心,奔向美術館之外。 而頭鐵少年芥川,則全然不去思考驀然坍塌的美術館代表著什么,只是自顧自頂著飛濺的裂石與碎片沖向紀德。 “別想逃跑??!” 紀德心中不虞,抬槍就想要給這個小子一點教訓,但下一刻,在他的預知中,他看到了—— 美術館的頂部,幽冷的人聲,刺耳的雷鳴。 【散布各處的獸骨……動者是風,靜者為天……】 ——在那里??! 紀德轉身用槍指向美術館頂部某個空無一人之處,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然而空無一人之處——竟真的空無一人! 他硬頂著那小鬼異能而發出的所有攻擊,都落入空白,除了彈痕之外,什么都沒留下。 沒有敵人,也沒有反擊。 這一刻,紀德微妙地感覺自己正在與空氣斗智斗勇…… 不!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是與空氣斗智斗勇!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對?。?! 紀德覺得這美術館里的敵人真是狡猾極了,深諳“給預知系敵人添堵的一百種方法”。 但他也絕不可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于是他誘導芥川,用敵人的異能為自己開路,而在沖出美術館后,他立即過河拆橋,回身再度以槍指向芥川,試圖將暗處的敵人再度逼出來。 砰—— 槍聲響起,然而扣動扳機的,卻不是紀德。 在紀德震驚的表情中,他手中的槍械被擊落了。 ——而他沒有預見到這一幕! 誰?! 紀德回頭,在他身后,伴隨著美術館轟然坍塌的巨響,一個高大的紅發男人緩緩走出。 “沒事吧?”織田作之助說道。 這一刻,紀德、芥川,與趕來的織田作之助,在此時形成三方對峙之勢。 但是……只有紀德知道,此刻對峙的并非是“三方”,而是“四方”。 一個危險的敵人,正藏于暗處,用森冷目光注視著他。 紀德心中越發微妙了: 你們這是在組隊打BOSS嗎? …… 織田作之助的到來并非偶然,而是在聽到芥川這邊在美術館陷入苦戰后的必然。因為芥川是太宰的部下,而太宰是他的友人。 然而在他到達后,織田作之助卻發現事情有些不對。 織田作之助在成為港黑著名的“膽小鬼”——一個決不開槍殺人、只自顧自領工資養老養孩子的佛系男子前,曾是一位殺手。 他名為“天|衣無縫”的預知系異能,與他超絕的身手和冷酷的心相匹配,令他無往而不勝,是里世界令人聞風喪膽的頂尖殺手。 然而在他十四歲的某一天,他看到了一本小說,接著又被人賦予了夢想:成為一個小說家。 于是,從那一刻起,他從一個只會殺戮的野獸成為了人。 多年過去了,身兼社畜/養父/大家長數職的織田作之助,幾乎快要遺忘自己作為殺手的那一段過往,但在這一刻,在他踏入這個被森然死氣包裹著的死地時,他又突然想起了曾經在生死邊緣的種種,以及數天前小巷里那雙非人瞳孔的注視。 …… “嘻嘻……” “這位先生,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呀?” …… 織田作之助發覺,這一刻,自己竟然開始產生幻聽了。 他心情沉重極了,不知道是因為面對著難纏的敵人,還是因為預見到自己未來與兩個黑泥怪為伍的日子。 不過當這樣的黑泥怪是己方陣營時,的確會讓人感到安慰。 織田作之助手中的槍穩穩指著紀德。 他沒有開槍,因為他已經決定不再殺人。 但紀德這一刻卻也沒有開槍。 他用微妙的目光注視著織田作之助,神情十分復雜。 織田作之助琢磨了一下,覺得對面這個男人的眼神,非常像是在譴責他為什么打架還要自帶輔助外掛。 ……咦? 錯覺吧? 織田·不會吐槽的男人·作之助,有些猶豫地想著。 一邊,突然從戰斗主力變成邊緣OB的頭鐵少年芥川,心中的不滿急劇膨脹。 他討厭一切阻礙他證明自己價值之人,于是他瞪視織田作之助,神色越發兇惡起來:“你是什么人?!” 織田作之助依然警惕地注視著紀德,回答道:“我是織田作之助,聽太宰說你們有難,所以來幫助你們?!?/br> ——太宰大人……織田作之助…… …… “拿出真正實力的織田作,比任何黑手黨都要可怕……” “芥川,你就算再過一百年,也贏不了他……” …… 芥川龍之介呼吸一滯,面色瞬間猙獰,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織!田!作!之!助! 這一刻,芥川竟絲毫不顧敵人還在眼前,悍然對織田作之助發動了攻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織田作之助避得從容不迫,那給人的感覺竟與紀德如出一轍! 沉浸在憤怒中的芥川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但一旁的紀德,卻看著這一幕,神色從愕然慢慢轉為驚喜。 ——他一直等待著的命運,終于降臨了! · 夜色越來越深了。 當港黑與Mimic的混亂交鋒終于結束后,這座遭受了無妄之災的美術館,以殘破的姿態,靜靜佇立在月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