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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子掃視四周,目光亮的嚇人,大聲叫道:“我乃蜀門派馮昆侖,大家請聽我說!這位夫人明明自稱是江玄風大俠的夫人,何以至于連查證都不查證,就要置她于死地?!就算她真的誆騙了大家,也總要證據確鑿之后,才能處置!是與不是?!” “況且……況且!大家看看她的容顏!大家看一看??!怎么能就這樣糊里糊涂的讓她死在這里?!” 大師兄難得長了一顆好腦子,越說思路越清晰:“大家瞧著夫人長得像誰?長得像誰?!此等謎團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如何對得住良心?!大家行走江湖,義字當頭,怎么能不聞不問,任憑舒戚一手遮天?!” 他這一句話仿佛一聲驚雷,原本模模糊糊,尚未具體初初成型的想法被他這一點撥,竟顯出頗為清晰的輪廓。 他的話語忽然將安靜的有些過分的場面炸得沸騰起來——并非大家都隔岸觀火,而是在見到這女子容貌時,心中的驚詫太過,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都忘了如何反應。直到此刻,才被大師兄的話猛然喚醒。 大師兄的話更像是一顆種子,深深的埋在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底,生根,發芽,破土而出。 質疑不斷滋生,一個可怕的想法不約而同的在大家腦中慢慢描繪著。 是啊,像誰? 這傾世的容顏,這絕世之姿。 這人分明和易沉瀾長得一模一樣! 易沉瀾……從小在終山派舒戚手下受盡屈辱的易沉瀾!生活在無盡的糟踐與折磨中的易沉瀾!雪夜山魔頭之子易沉瀾! 此刻幾乎每個人心中,都有著一模一樣的念頭,那個念頭是什么,不必宣之于口,卻也昭然若揭。 可也僅僅是懷疑,這些年來舒戚的為人處事溫潤和藹,已經在他們心中牢牢的扎了根。敬佩與仰慕舒大俠,幾乎是江湖人的一種本能,一種習慣。 所有人面面相覷,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疑慮與動搖,卻沒有人做那個率先走出來的人。 真相會是這樣嗎…… 會是他們想的這樣嗎…… 怎么可能…… 如果想錯了呢…… 可如果,就是這樣呢…… 沒有人說話,場面比剛才還要安靜。 在所有人都遲疑的時候,大師兄焦灼的看了一圈,余光也瞥見朱瑤力不從心,他狠狠的一咬牙,忽然抽出劍沖了上去。 也許他的門派地位再高些,也許他的武功再厲害些,也許他的名氣再大些,就會有人追隨著他一起沖上去,攔住舒戚的。 可是他只是來自一個名字都讓人記不住的小門派,他做不到一呼百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守得住自己的承諾。 “夫人,您快退開些!”大師兄沖了過去,出劍格住了舒戚的一招。 他在這一瞬沖她大聲說:“你得活著!必須活著!”趁此機會,他將朱瑤向外圍推了出去。 如果事情是像他想的這樣,如果這就是令人作嘔的真相,如果易沉瀾才是……他絕對不能讓朱瑤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 大師兄極快的出招,幾乎將自己畢生所學都使了出來。然而,他站在舒戚面前還是如同蜉蝣一般,身姿一時間竟顯得有些悲壯。 他比朱瑤弱了何止一點半點,舒戚目光陰冷,反手一招揮來,削鐵如泥的精鋼寶劍帶著乾坤之力,陡然斬斷了大師兄手中的長劍! 大師兄擲開斷劍,拼盡全身的力氣合掌拍出,舒戚不屑的一笑,他的動作在他眼中就仿佛是幼童的反撲,可笑的溫吞,他毫不費力的接下一招,捏住大師兄的手腕,另一只手一轉,就將手中的長劍直直刺進了他的胸膛! 大師兄微微一震,嘴角慢慢的流下一絲猙獰的鮮血。他微微側頭看了后方一眼,朱瑤在數步之外震驚的睜著雙眼,擔憂含愧的看著他。 大師兄忽然緩緩的舒了一口氣,他望著舒戚的眼睛,忽然福至心靈,頃刻間懂了他為何而戰栗。 “就是這樣?!彼p輕說道。 “就是我想的這樣,那就是你最怕的真相,”大師兄重傷之下聲音極輕,吐出口的全是氣音,“真慶幸啊……” 他慢慢的滑了下去,卻還死死望著舒戚的眼睛,“你知道么……我見過的、我見過一次他的真容?!?/br> “我被人欺辱……險些被毒蛇咬死時……他路過了……他救了我……” “其實他可以不理會的……其實他可以走掉的……好人有好報的……好人有好報……” 大師兄倒在地上,話音虛弱,眼中卻盡是極亮的光芒:“舒戚,你喪心病狂,你一定會有報應,一定會——” “噗”的一聲,舒戚的長劍又往前送了幾寸,大師兄猛然抽搐一下,唇邊噴涌出更多的鮮血,他轉了轉眼珠,輕輕笑了一下,終是慢慢閉上了眼睛。 “大師兄!大師兄??!” 林從淮通紅著眼睛從人群中沖出來,他嘴角掛著一絲血跡,剛才大師兄沖出去前,似乎有所預感,點了他的xue道令他動彈不得。 他用盡全身力氣,這會才終于沖破了xue道。 “大師兄!大師兄?。?!” 林從淮渾身發抖的跪在大師兄身邊去查看他的傷勢,碰觸他身體時,他心中的恐懼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林從淮顫抖著手指去探大師兄的氣息,而他手下的人回應他的是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