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雨過天晴，雛鳥長成大鳥，遨游海洋之上。

    ——完。

    聞聲看完后只想揪住導演打一頓。

    林之下也察覺到聞聲幾次都昏昏欲睡，看來他是真的浪費了她兩個小時。

    終于是散場了。

    觀眾陸續離席，聞聲看著大屏幕上緩慢挪動的主創名單，問，“是誰說這部片子不錯的？”

    語氣里滿是責怪的意思。

    簡直就是一道送命題。

    林之下認真想了想，找到了一個不會被打死但絕對能背鍋的回答，“營銷號?！?/br>
    “……”聞聲想罵點什么，可又沒罵出口，最后覺得無奈，反倒是笑了起來。

    林之下見她笑了，莫名地跟著一起笑。

    “這片子太無聊了?！?/br>
    “是啊，太無聊了?！?/br>
    “風景不美，故事老套，唉?！甭劼暬瘟嘶慰湛盏谋谆ㄍ?，“我一個不愛吃零嘴的人都能把它清空了，你該知道這片子有多難看了吧？”

    林之下笑了笑，“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吧?！?/br>
    “被人認出來可又要上三天熱搜了吧?！?/br>
    “我訂了個包廂，就我們兩個?！?/br>
    林之下說著就站了起來，還把空零食桶和空瓶子都接了過來。

    聞聲看著他，訂好了？

    看電影吃飯一條龍？

    等會還要送她回家吧。

    這還不是標準的約會套餐？

    聞聲沒有起身，“我約了人吃飯?！?/br>
    林之下意外了，“你沒有別的朋友?！?/br>
    “是，我沒有朋友，但我有家人?！甭劼暟l現她說完后林之下的臉上瞬間閃過高興又難過的神情，“你高興什么？”

    林之下說，“你有家人?！?/br>
    聞聲微頓，“哦……那你難過什么？”

    林之下看著她，“你說你沒有朋友?！?/br>
    聞聲忽然明白過來，她下意識地就把林之下排除掉了。但是——她確實沒把林之下當做朋友。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绷种碌吐曊f了一句，拿著垃圾往出口走。

    聞聲沒動，這家伙的心是玻璃做的？

    你一米八的個頭心只有一點八厘米大嗎？

    成熟點，林之下。

    不要這么幼稚。

    這么讓人有負罪感。

    已經走到門口的林之下忽然回頭，“聞聲?！?/br>
    “嗯？”

    “走了?！?/br>
    門口的光線明亮，頂上的燈火落在林之下的頭上，映得五官立體分明，過于明顯的陰影連眉眼都深邃起來。

    一瞬沉穩，讓人覺得可靠。

    聞聲戴上口罩跟了上去。

    兩人走在走廊上，誰也沒開口說話。

    長久的沉默讓兩個人在有些喧鬧的廊道上顯得分外疏遠。

    到了影院門口，林之下才問，“你看我發給你的信息了嗎？”

    聞聲頓時覺得好笑，“沒看的話我怎么在這？”

    林之下搖頭，“我是問，在去沙漠前我發給你的信息?！?/br>
    聞聲微頓，“嗯?！彼龁?，“你要怪我不回？”

    “沒有。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你朋友，會在你玩游戲的時候給你鼓勵的那種朋友，你不是一個人?！?/br>
    聞聲是越來越看不透林之下了。

    天真單純得像一塊玉，毫無瑕疵。

    可這種透明度忽然讓人覺得不舒服。

    全身都不舒服。

    仿佛她做過的每一件錯事都被放大了，成了一個個讓人無法忽視的污點。

    “我回去了，拜拜，游戲里見?！?/br>
    本來她說前面的話林之下還沒什么，突然聽見最后四個字，他立刻問，“這五天里我們不見了？”

    “不見了?！甭劼暤曊f，“沒必要?！?/br>
    林之下愣了愣，眼里一瞬閃過失落和難過，“好……”

    聞聲動了動唇，她看出林之下的不開心了。

    但她實在沒有義務讓他開心。

    林之下仿佛大徹大悟般，“我明白了?！?/br>
    “明白什么了？”

    “你有沒有把我當做朋友不是取決于你，而是取決于我?！?/br>
    聞聲皺眉，“嗯？”

    林之下繼續說，“如果我達到了做你朋友的標準，你怎么會不把我當成朋友？所以我要做的是達到那個標準，這取決于我?！?/br>
    雖然略有點繞，但聞聲聽懂了。

    不對，這句話一點也不繞，很淺顯易懂。

    對對方的任何情緒，都是取決于對方做了什么。

    無論是懷疑還是信任，無論是喜歡還是討厭，都是源于對方對自己做了什么。

    只是聞聲沒有想到，林之下為了成為她的朋友，會這么反思。

    沒必要。

    她也不需要。

    他這么做，無異于是在增加她的負罪感。

    她的目的一開始就很明確，林之下對她通關游戲有用，所以她會好好利用他。

    他想做她的朋友，但她只想利用他。

    聞聲覺得心煩，“走了，拜?！?/br>
    林之下這次沒有再啰嗦，“嗯，拜拜，回家了給我發個信息?！?/br>
    聞聲沒答，直接上車走了。

    脫離了林之下的視線范圍內，她忽然覺得輕松了很多。

    好像離他遠一點，自己的污點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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