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從此,世界上少了一個黑之十二號,多了一個暗殺王保羅·魏爾倫。 拯救他的人成為了他的教導員,然后是搭檔,然后是親友,然后……是仇人。 魏爾倫看著自己的雙手,常年戴著手套的雙手,褪去那層保護的布料后,手指修長白皙,沒有繭子,看起來更像是一雙藝術家的手。 但這雙手奪取過無數人的生命。他自然不會去后悔自己殺過那么多人,魏爾倫很清楚他和人類不是同類,又怎么會覺得自己殺掉一些其他物種是一種罪惡呢? 好似從他被研發的時候,他的制造者‘牧神’就沒有往他的腦子里注入過關于倫理道德這種觀念。 他只是作為一個工具,一件武器而誕生的。他的大腦不需要那些多余的情感。 所以他的那位親友,那位被這只手拿起的槍從背后射殺的親友,他所認為的‘你是人類’這件事本身就是錯誤的。 如果是人類的話,是下不了手的。 而他當初開槍的時候,根本沒有一絲的猶豫。哪怕直到現在,也沒有一絲的愧疚。 “那個孩子跟你一樣,死去了吧?!蔽籂杺惖吐曊f,“那個孩子不是人類,是和我一樣的怪物,他不會跟你一起去冥界,你傷害不了ta第二次?!?/br> 他覺得自己是想過跟蘭波和解的,也算不上和解。他是想象過,早在知道那個島國的小小實驗室里,會有一個跟他一樣的人工異能體,對方的出生還是源于自己的一行代碼時,他對那個還未落地的小生命就充滿了憐惜之情。 對那個小生命的感情,要比拯救他教導他,朝夕相處的親友要更為深刻。 他回憶起那個夜晚的場景。 說實話,那場任務對于兩個超越者來說并不算特別難,只是位于戰爭時期,有些事情做起來總是束手束腳。 他們殺掉了所有出現在面前的人,潛入了那個實驗室,在培育那個孩子的器皿之前,他曾經祈求過蘭波跟他一起離開。 不是他們二人,而是他們三個。 不要去管什么歐洲諜報局,也不要去管什么母國和人類追求的利益。 就他們三個人的逃亡,去找一個僻靜的鄉下,他們一起將那個孩子撫養長大。遠離那些人類的糾葛,過著平靜的生活。 殺不殺人對魏爾倫來說,從來就不是必要的。他只是渴望著能有一片容納進怪物的小天地,讓重視的人都圍在自己身邊。 如此的話,即便是不會做夢,也無所謂。 但不行。 “那個孩子死了,你也死了……那場爆炸,不會有人能活下來的?!?/br> 魏爾倫這么對自己說著。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一場安慰。 蘭波雖然當時被重傷,但魏爾倫比誰都清楚,蘭波不會那么容易死。 以人類的角度來看,死亡是指身軀的死亡,身體會僵硬、發冷乃至腐敗。但以魏爾倫的理解,死亡是指精神上的死亡。 他未曾謀面的那個孩子,他不知是弟弟還是meimei的那個孩子,是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死亡。 而他的親友,在埋葬了對他這位背叛者的感情之后,還以普世認知意義上的存活著。 但對于魏爾倫來說,對自己懷恨在心,遲早會來復仇的阿蒂爾·蘭波,已經不再是他的親友。他的親友在他的心中,已經在那次爆炸中死去了。 魏爾倫起身,走到了桌子前,拿起了剛才從鐘塔侍從的飛機上劫掠到的機密文件。 那是鐘塔侍從和法國戰力局的聯系記錄。 ——蘭波在鐘塔侍從手里。 魏爾倫將文件袋里的東西都倒出來,里面還有幾張照片。 臉色蒼白躺在病床上的蘭波,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 胸口扎著繃帶的蘭波,一臉茫然的看著鏡頭。 …… ——他失憶了。 真是可笑啊。 魏爾倫竟然會覺得,失憶的蘭波比起會找他復仇的蘭波,要更讓他陌生得多。 如果是恨著他的話,起碼這份恨意的背后還有他們二人的糾葛。 如果是失憶的話……他已經不認識我了吧。屋外在下著小雨,冷風夾著雨滴濺來,打濕了魏爾倫手上的照片,也打濕了他的手。 ——好冷。 胸口空蕩蕩的,好冷。 第24章 斯圖卡是被吵醒的,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了亂步的慘叫聲,睜開眼先看到的不是噪音來源,而是和中也大眼瞪小眼。 鈷藍色的雙眼也不知道盯著他看了多久,直勾勾的堅定看著他,就像是在盯著一樣可能會溜走的東西一樣,得確保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才能安心。 斯圖卡,不自在的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大哥,喊你一聲大哥,知道現在幾點嗎?” 旁邊的鬧鐘顯示現在是早上六點四十分,往常這個點斯圖卡還在夢鄉里呢。 中也兩只小手扒拉他的手掌,試圖讓被遮住的眼睛恢復光明,然而那點小力道,除非用上異能,不然是沒辦法斗得過斯圖卡。 斯圖卡沒起來,而壁櫥里拉開一條大縫,與謝野揉著眼睛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探出個小腦袋:“怎么了?地震了嗎?” 她沒感覺到震動,只覺得聲音吵到了自己??椞飶脑鹤永镒哌M來,他手里還拿著一個胡蘿卜,想來是在水井邊上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