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擢顯職
傅祈年是第一次抱這么小的孩子,抱在懷里和羽毛一樣輕,rou碰起來和水一樣,稍微用點力都是不敢的。 那些育兒之書中說道剛從肚皮里出來的嬰孩皮rou皺皺,顏色紅紅紫紫,會有些許丑陋,要在百日以后這些嬰孩才回就如脫胎換骨一般變得可愛。 懷里的嬰孩的皮rou雖然有些皺巴,哭得滿面通紅,但傅祈年并不覺得丑陋,反覺可愛有趣,嘴里不停叫她的乳名,要不是穩婆說孩子要吃奶了,他且會目不轉瞬看上許久。 商藺姜半夜時醒過一次,睡了一覺,人精神了不少。 她從生產的暖房回到了寢室里,身上被收拾得干凈,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之氣。 榻旁放了一張嬰孩睡的小榻,商藺姜睜開眼后稍是轉個頭就能看見,這會兒寢內無光,她隔著一臂距離,就著從窗隙透漏而進月光去看,但目力再好此時也看不太清楚。 傅祈年在她轉頭的時候醒了過來,輕聲問道:“醒了?” “嗯?!毕律淼乃毫迅歇q在,商藺姜不敢轉身動彈,但她想看看孩子,便道,“我想看看寵寵?!?/br> “好?!备灯砟晗麻近c起燈火,扶起商藺姜坐起來以后,輕輕抱起還在熟睡中的寵寵。 寵寵不哭以后皮膚白皙若雪,只是眼皮和腮頰有些紅,商藺姜身上的力氣還未恢復,不敢伸手去抱,只嘴角含笑,用手指碰了碰那皮兒薄薄的臉頰,含笑道:“折騰了我一宿,自己倒是睡得香?!?/br> 這話說完,本還在睡夢中的寵寵動彈了一下手指,似有轉醒的跡象,嚇得傅祈年和商藺姜大氣也不敢喘,呆呆保持著一個姿勢許久,才相視一笑,松下一口氣。 …… 孩子順利出生,且母女平安,傅祈年給那些醫婆、穩婆和乳娘賞了不少喜錢,還送去了不少謝禮。 到了洗三當天,傅祈年想著為寵寵舉行個湯餅會,可他們遠在靖州,又是瞞著別人的耳目生下的孩子,舉行了也是冷冷清清的,商藺姜便提議:“等百日或周歲時再舉辦吧?!?/br> 瞞著別人的耳目生下這個孩子,不過是為了防王湘蓮,現在孩子平安無事出了肚皮來,日后想瞞也瞞不住了。 “也好?!备灯砟甓褐鴳牙锏膶檶?,點頭道,“十月回北平的時候,我請陛下賜了婚,吉日是在年后,和寵寵的百日宴差不了幾天,正好,可以多熱鬧幾天了?!?/br> 對于賜婚之事,商藺姜的反應不涼不酸,眼睛看著寵寵沒有說話。 傅祈年知道她在想什么,又笑道:“我亦因戰功累擢顯職,所以商商不必覺得不值?!?/br> 寵寵洗三之后,商藺姜想了一通后決定在杭州靈隱寺寄名,傅祈年毫無異議,將寵寵的生辰八字寫下來,送去杭州靈隱寺。 寵寵出生前三個月,傅祈年看了不少育兒之書,當中有一書言道,育子女不可太過愛惜,愛惜太過也是在害人,所以孩子出世后勿要勤抱持,應裹而置之,聽其啼哭。 起初傅祈年覺得有理,不過寵寵出生以后,他覺得那個理是歪理了。 寵寵不哭時,他都想抱一抱,哭起來可憐兮兮,又怎能忍心不去抱。 商藺姜坐月子的時候傅祈年也是清閑,幾乎不出園林,沒有一點事務在身似的。 商藺姜轉彎抹角問過幾次,他只說在養傷含糊應對過去:“陛下允我休養生息百日?!?/br> 傅祈年回到園林住下的時候,商藺姜已將足月,不能做男女事,現在孩子生下來要坐月子也不能做男女事,他身上有傷無傷不得而知,總不能扒光他的衣服來看,到時候惹得他一身yuhuo無處可泄,累的是自己的手。 不過月子之后他倒是忙起來了,而且喜鵲對他的稱呼也變了,從都臺變成了總督。 究問一番,商藺姜才知他如今是總督京營戎政,不久就要去北平任職。 總督京營戎政……便就是說他日后的軍務事物都在北平里。 他要去北平,她自也要跟著去,可王湘蓮也在北平啊,想到這兒,商藺姜的心里忽然一緊,不大想去,傅祈年似乎也不大想讓她去,月子之后他問道:“如今北平寒冷,寵寵也受不住那些寒風,商商不如帶著寵寵去母親那兒住一段時日吧?!?/br> “住到何時?不是要成婚了嗎?”能晚些時候去北平,商藺姜求之不得,如今身上雖有一紙圣婚,可圣婚又不是免死金牌,王湘蓮要想害她性命有的是機會,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倒不是她貪生怕死,害怕王湘蓮,她是怕寵寵出現個山高水低。 寵寵如今才一個多月大,臟腑骨頭未壯實,摔上一跤都怕會一命嗚呼,可經不住王湘蓮的毒手。 “離婚日還有近兩個月,商商便待到那時再隨我去北平吧?!备灯砟昊卦挄r眼睛斜斜,管著別的地方看,“這期間我會來看你和寵寵的?!?/br> 他不想讓她去北平的理由并不是因為王湘蓮,而是因為陸承淵。 他是總督京營戎政,陸承淵是協理京營戎政。 想到陸承淵,傅祈年難以安心。 傅祈年有心事,商藺姜一眼便能瞧得出來,可他不愿意說,問了也是浪費口舌,她收回心思沒再多問,專心逗起剛吃完奶的寵寵。 見商藺姜不再繼續那個話題,傅祈年也坐下來逗寵寵。 一個多月的寵寵長了不少rou,四肢白嫩嫩還rou乎乎,和蓮藕似,一節一節的,看著叫人想咬上一口,不過這幾日看著似乎瘦了一些,商藺姜仔細打量一番后道:“寵寵是不是瘦了?” “有一些,是不是這幾日吃得不多?”傅祈年湊過眼去仔細打量了一番。 “和之前一樣一日吃六、七次奶呢?!鄙烫A姜回道,“而且這幾日總是哭鬧,很是難哄?!?/br> 這幾日寵寵總是哭鬧,哭起來哄也哄不住,商藺姜和傅祈年剛逗沒一會兒,她便開始哭了,起初以為是鬧覺,但哄了一會兒哭聲更大,一直往商藺姜懷胸口鉆拱,似是要吃奶的樣子,可乳娘才剛喂完奶,不應當會餓才是,思來想去還是把諸葛寬請了過來。 諸葛寬一來,見寵寵的哭聲和舉止,便知是為何哭鬧:“她是餓了?!?/br> “可她才剛吃完奶不久……”商藺姜錯愕。 聞言,諸葛寬沉吟片刻,又觀察了一番寵寵,還是那句話:“確實是因為饑餓才哭鬧,她這般鬧騰有多久了?” “有四日了?!鄙烫A姜想了想。 “也就是說她這幾日都是餓著了?!?/br> “怎么會……她一日至少吃六次奶?!?/br> 寵寵才四十多日,一日吃六次奶已經足夠了,商藺姜這話一說出,諸葛寬又沉默了,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屋內沉默片刻,一旁的喜鵲忽然開口:“會不會是乳娘的奶水不夠實?!?/br> 商藺姜下奶不多,寵寵一直由一位姓柳的乳娘來喂養。 柳乳娘今年二十有八,身上無疾,奶水豐富,膝下有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都喂養得白白胖胖不曾得過疾病,當初傅祈年是因為那兩個孩子被喂養得好才讓柳乳娘來喂養寵寵。 這會兒喜鵲說她可能是奶水不實,傅祈年和商藺姜半信半疑起來,但以防萬一,他們還是找來柳乳娘問個明白。 誰知諸葛寬開口才問一句,柳乳娘顫抖著身子把膝蓋跪到了地上去,嘴里求饒:“總督饒命,夫人饒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