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禁足
次日商藺姜醒來后就沒有再見過傅祈年,問了府里的人,沒人知曉他去了何處。 打探不到他的消息,商藺姜不慌不忙,照常生活。 傅祈年又不是叁歲孩童了,出府十天半個月的不會出什么山高水低,且他出府多久,也不礙她過日子。 商藺姜有些氣惱在在身上,決心往后的幾日都不去想他,該吃吃,該喝喝,不能虧待了自己。 商藺姜清閑自在,喜鵲倒是整日價愁眉苦臉的。 見她如此憂愁,商藺姜沒忍住,問:“你怎的這般難過?被都臺罰了?” “還不如是罰了呢?!毕铲o吸溜鼻子,眼垂垂的,有點打悲的形狀,“都臺要我將夫人扎的那盞燈籠改色,把玉色的衣裳改成別的顏色,可是我不精繪畫,哪里能做得好,做不好不久毀了么……夫人,要不您來改一改?” 聞言,商藺姜不解:“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把燈籠改色?” “因、因那位陸郎中昨日穿著玉色的衣裳,都臺看見了,吃了寡醋,覺著夫人心里有著陸郎中,故而才把燈籠上的衣裳涂抹成玉色?!毕铲o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不敢看人,“其實昨夜都臺來找過我,問夫人和陸郎中說了什么話,我說了幾句后,都臺便生了氣,夫人,都是我不好,早知都臺這般生氣,我定是一字也不透?!?/br> 聽到這兒,商藺姜似乎明白傅祈年昨日說的那番話是什么意思了,她究問一句:“嗯,你說了什么?” “就說了陸郎中去了日本,解釋了那句‘不如東坡辛’的東坡為何意?!毕铲o紅著眼眶,十分愧疚,“我沒想到都臺聽到這兒就生氣了,明明也不是什么曖昧親密的甜話?!?/br> 喜鵲說完,商藺姜完全明白傅祈年在誤會什么了,不由頭疼起來。 他覺著她心里惦記著陸承淵,一心認定那盞人形燈籠的衣裳是照著陸承淵的喜好涂抹的顏色,所以才會問出是不是將他當成陸承淵來對待。 前幾日又不巧的讓他瞧見出神時在紙上胡亂寫下的“不如東坡辛”,她前腳寫,陸承淵后腳就與她解釋東坡之意,于是再次覺得她與他之間有著秘密。 如此巧合,也不怪他會誤會。 到了此時,商藺姜不能否認自己對陸承淵還有感情,與他相識的十來年里,他不曾做過一件錯事,也未因流言蜚語棄她而去,她因他初開情竇,將女兒家單純懵懂的愛慕都留在了他的身上,兩人似半對夫妻相處著,如此即使她已是他人之妻,也不能即刻舍斷干凈。 可她知道,就算對他有感情也不能回到過去了,困在那段情感里最終會兩敗俱傷,與其這般不如試著接受現在,畢竟日子還長。 商藺姜想到這兒,不由嘆了一口氣,平日里她雖時不時嫌這兒不好,厭那兒不好,其實心里明白,如今的日子并沒什么不好。 傅祈年非君子,卻也不是邪惡至極之人,當初雖用強硬的手段相逼她嫁為他妻,可除了這件事,其它事上不曾苛待她,洞房花燭那夜,他冷淡極了,行動上卻溫柔小心,之后在侯府里受人白眼,吃了不少委屈,他知曉后就帶著她到了四川,日子過得頗自由,不需阿諛奉承,偽作閨秀。 商藺姜不是鐵石心腸之人,這些好記在心里頭,記多了之后對傅祈年的那些厭惡便隨著時日的流逝而減淡了。 就說昨日之事,明明他的怒氣宛然可見,弄的時候急而有力,卻不是失去理智的魯莽,害她身心受傷,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痛,所以白日醒來后她并沒有昨日那樣惱怒。 傅祈年說她氣性小,他自己的氣性也大不到哪兒去,要是氣性大,就不會為難喜鵲了,商藺姜無奈笑道:“那燈籠不用改色,放著吧,我來處理?!?/br> “多謝夫人!”燙手山芋被人拿走,喜鵲的臉上終于笑容。 知道傅祈年在誤會什么,商藺姜決定等他回來說個嘴清舌白,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把昨日的事完善好。 “喜鵲,你去醫館給我開副避妊湯吧?!鄙烫A姜折了聲音說道。 昨日傅祈年弄在了里頭,商藺姜不愿在此時授精有孕,兩人的感情不穩,誤會頗多,且以傅祈年的身份地位,日后保不齊會妻妾成群,她亦不知自己何時會被休了,這時有孩子,苦的只會是孩子。 商藺姜想到幼時過的那些日子,不能有孕這個念頭更是堅定。 平日里的男女事,傅祈年總是小心翼翼地收場,不會弄在里頭,故而府里不曾備過避妊藥,只能去外頭買一些回來。 聞言,喜鵲面有難色,猶豫片刻道:“避妊湯傷身壞體,都臺……” “無礙?!鄙烫A姜岔斷她的話,不涼不酸道,“這是我自己要喝的,到時候都臺不會怪罪于你,快些去買吧?!?/br> …… 傅祈年這次一走就是半個月。 嚴寒到來,一場大雪連飄了叁日,多地受災,百姓無屋可住,無米可食,如何救災,布政使明德光和按察使趙讓各抒己見,兩個人一見面便是吵得不可開交,傅祈年懶得爭奪一句。 這種意見不合的情況,吵來吵去,最后還是要巡撫李賀來定奪。 無處可住也罷,但無米可食這可是布政使和按察使的一大失職,按理來說各地都建有備荒救災的糧倉,比如常平倉、惠民倉,還 有百姓自建的糧倉。 就算災情嚴重,叁大糧倉里所儲之糧也能供民食用一個月,可災情剛開始百姓就無米可食了,便就是說平日里沒有儲糧,又或者 說儲的糧被人給貪污倒賣了。 可當務之急不是追究誰了失責,李賀讓明德光派人勘查各地受災情況,按受災輕重撥出銀兩,之后再進行養恤。 因糧倉無糧食,等著朝廷撥糧食過來救不了近火,只能暫時先從不受災的地區借糧食了。 這借糧之事,李賀讓趙讓去辦,不管用什么辦法都要借到至少十五日的口糧。 至于傅祈年,李賀讓他時刻注意地方豪強的動靜,也要提防賊患的發生。 災情一來,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地方豪強乘機壓榨災民,賊人趁亂搶掠財物之事時有發生,這些事兒若是處理不當,易發生起義之事,災民也會因苦難不得已背井離鄉。 早些年在協鎮甘肅時傅祈年便見識過豪強與賊人的無恥,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懈怠一刻。 商藺姜所在的建昌也下了幾次雪。 每日清晨起來,外頭都是白茫茫一片,刺得雙目疼痛發酸。 那日喝了避妊湯后,商藺姜小病了一場,好幾日提不上勁兒來,有時想出府走走,卻是出不去。 傅祈年怕她出府幽會郎君,在他回來以前都不許她再出府。 前些日子尚覺得當下的日子自由閑散,不想這么快就失了自由,成了一只金絲雀了,商藺姜又氣又好笑,喜鵲怕她氣壞的身子,連忙好言寬慰:“外頭冷,不出府也是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