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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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昀聽著她兔子一樣吱吱吱的聲音,耳朵有些癢,摩挲著手中泛黃的小冊,抬眸望了一眼慌亂尋找的人群,那些人的笑話他早就看夠了。 他們既沒有林愉有意思,他還是帶著家里的小可憐回家逗玩的好。 “那便,回吧!”傅承昀松口。 林愉馬上喜笑顏開的過來推他,“好,這就回?!?/br> 這副滿足的樣子,傅承昀只覺得傻,在林愉看不見的角度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忘記了他以往從來不讓手上帶血的人碰他的東西。 兩人在顧老夫人到來之前,轉身走了相反的路錯身而過。傅承昀第一次對這些窩里橫的人有所避讓,因為林愉一句話。 顧老夫人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憎恨之中帶著難以啟齒的低微,最后吩咐著丫鬟婆子找人,著急的聲音連綿不絕的被風吹到傅承昀的耳中。 “看什么看,他們有什么好看的,不要命了,快找承晗?!?/br> 傅承昀望著園中春風拂柳,所有的熱鬧與他無關。他倦怠的閉上了雙眼,任由林愉在后面吃力的推著他晃悠悠往前。 短短的一段路程,兩人直到臨近中午才走回北院。林愉面染薄紅,呼吸不順的舒了一口氣兒。 輪椅一到了屋里,傅承昀就睜開眼,一言不發的站起來,略過林愉趴在那邊的貴妃倚上。林愉抿了抿唇,看著他的模樣有些憋屈。 對,就是那種委屈但憋在嘴邊,可憐巴巴的看著你控訴,不敢說的樣子。 推了一路,林愉又餓又累,手腿又酸。傅承昀卻在她剛停下來的時候站起來,連一絲掩飾都沒有,面不改色的走了過去。 但—— 她又能怎么樣呢? 推是她要推的,也是她樂意推他的。 林愉順了一口氣,先叫人端來水默不作聲的把手洗干凈,這個過程把委屈給消耗殆盡。然后走到桌子邊倒了兩杯水,自己沒喝一口就端著給傅承昀先送去。 “相爺,喝水嗎?”她笑嫣嫣的問他。 傅承昀手肘撐著倚面,慵懶的望著她,嘴角帶著一抹說不出的笑容。手里有一下沒一下的把泛黃的小冊敲擊著,里面夾帶的信封被敲毛了邊。 他也不說話,只張開嘴,靜靜的看著林愉那雙玉石一樣白晢潤滑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要喝水。 林愉稍有猶豫,最后還是攥著手走過去,微折脖頸小心的把水喂到他的嘴邊。 末了掏出袖子里面新的帕子,在他嘴邊細致的抹去水漬。 傅承昀唇上被她擦過的地方隱隱起熱,依稀感覺到她指尖微涼,帶著淡淡的血繡味。 傅承昀低眸看了一眼,玉手紅豆帕,如斯美人顏,果真如畫一般好看。 林愉這渾身上下,皆合了他的心意,就連這份小心翼翼也是。 擦好之后,林愉收手就要離開,沒走開一步,腰肢突然被他扣住往后扯。 林愉驚叫一聲,抓著杯子隨他的力道旋身,受驚的看著不知何時坐起來的傅承昀。 “相爺,還有……有什么事?”林愉說著不安的掙了一下,傅承昀坐著,剛好到她胸前的位置,看不清神色,好似笑了一聲。 他松手了。 林愉趁機倒退一步,松了一口氣。她也沒有轉身,等著他開口,絲毫沒有厭煩的意思。 傅承昀繃著背把腿放在地上,拍拍大腿看著偏頭單純看他的林愉。薄唇輕啟,字如珠璣。 朝林愉道:“坐上來?!?/br> 林愉未動,整張臉迅速緋紅,無措的瞟向別處。她是看過婚前教人的小畫像,也品出傅承昀此時眼里不懷好意的笑容,但她……總是姑娘家,羞澀。 “不愿意?”他挪揄著,頗為遺憾的樣子,“或者,你也嫌我臟?” “沒有的?!绷钟鋼u頭否認,十分迅速。 她是聽不得傅承昀自賤的話,在他凝視的目光中,林愉不顧羞澀的走過去,手虛虛攀著他的肩膀輕輕坐下。 林愉生性靦腆,獨獨在傅承昀面前愿意不顧羞恥,因為喜歡聽不得他自賤,也因為她期待坐到他身邊,和他并肩。 傅承昀看著她坐下,瞇眼思索了一下,繼續道:“對著我,跨坐?!?/br> 林愉低著頭,手抓著他的肩,耳根子紅成一片。 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相反為了傅承昀也曾私下打探過燕云樓、仙云臺,明白一些過頭的。被傅承昀這般調戲,林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 “相爺,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br> 第六章 仙云臺 死在渡山風雪中,萬箭…… 林愉轉身欲逃,傅承昀拉住她,轉身把人抱在腿上。正如傅承昀所說,他坐著,林愉跨坐在上面,兩人面對面,挨的很近。 “林愉,我不張口,你敢走?!?/br> 傅承昀扣著她的腰把人攬在胸前,另一只手挑起她下巴,慢慢湊近她的櫻唇,盯著她慌亂的眼神道:“你最重要的事情,只有我一個?!?/br> 林愉看著他,心跳加快,在他幽深的雙眸中,咬著牙偏躲過去。 傅承昀捏著她下巴,沒讓她躲。他挨她很近,審視著手下美人,不愿意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張口逼問,“惡心嗎?” 惡心他嗎? 傅承昀摩挲著手下柔軟,聲音清冷。 林愉搖頭,她怎會惡心,喜歡他都來不及。 傅承昀嘲諷的冷哼一聲,眼底寒意肆虐,如狂狷北風。明顯不信她。 “林愉,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對吧?” 傅承昀把小冊遞至林愉眼前,堅定地在陳訴一個事實。 林愉一簪刺進傅承晗身上的時候,分明是帶著陰森、羞憤的殺意。 若不知,何來羞憤? 若是知,從何而知? 傅承昀憤憤的想著,恨不得找個人來折磨一番,以泄心頭之憤。 “誰教你的?”他冷臉收了玩笑,忽而沉聲問道。 在他之前,是誰教林愉知曉人事,更涉獵旁門左道,這樣的認知讓傅承昀心里燃起烈火,恨不得立刻把人處死。 林愉嫁他,便是他的人,誰敢染指,他便殺誰。 林愉心一緊,眼神躲閃。她總不能說是看書,自學的。一個未嫁的姑娘,看那些書,總歸是要被人笑話的。 于是林愉閃爍著眼睛,不敢看他,隨意扯謊道:“沒誰?!?/br> 傅承昀捏著她的下巴,正對自己“你哄傻子嗎?還是你以為我不會把你扔出去,喂、狗?!?/br> 最后兩個字說的咬牙切齒,讓人絲毫不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他是真的會那么做。 “真的,真的沒誰?”林愉快哭了,甚至有些手足無措的伸手,“我發誓沒有人教我,要是騙你就不得好死。相爺知道的,在林家……我在林家,誰都不認識的?!?/br> 說著林愉帶著自嘲的委屈,久居偏院,唯一陪伴她的是一個啞巴的小丫鬟。如今就連小丫鬟也被扣在了林家,想到這些林愉都是失落。傅承昀見此,眼中閃過疑惑。 他為相多年,積威甚重,林愉說的是真是假分辨的出來,確實沒人傳授。 疑慮消除,見林愉面露痛色,一聲不吭,他知道自己手下力道林愉嬌滴滴的承受不住,松開了手。在她自以為解放的時候傅承昀動手,抱著她倒在貴妃倚上,動作迅猛絲毫沒有顧及身上傷口,兩人直接撞在倚面上。 “你有傷??!撞裂了沒有,我看看?!?/br> 林愉第一時間掙扎著坐起來,扒著他身子就要寬衣解帶,被傅承昀扯著栽到他懷里。 傅承昀眼神戲虐,箍著林愉讓她動彈不得。 “林愉,你說你傻不傻?” 林愉看著他,不解。 “上京人人知道我那些破事,你也知道。怎就敢刺那一簪?!彼氖执钤诹钟溲?,見林愉呆萌的厲害,也不著急。卷著林愉身后的長發,繞在指尖玩弄。 許久,林愉思索清楚他話里的來意,抓著他,語氣堅定道:“他說你,我就敢?!?/br> 傅承昀繞發的指尖一頓,林愉登時捂著頭吃痛看他,目光中隱隱不滿。傅承昀不經意扯斷她一根頭發,林愉向來珍惜頭發,也最是怕疼。 好在傅承昀知道自己此番是錯的一方,伸手安撫的在林愉頭上揉著,“夫君揉揉,不疼不疼?!?/br> 其實是疼的,但林愉忍著沒說。 之后揉好了林愉,傅承昀接著嚇唬林愉道:“我看你膽子不小,若傅承晗未趁亂掙扎,一簪刺心?!?/br> “他人死了,你可是要償命的?” 傅承昀的話很輕,特別是最后一句,就跟即將咽氣的將死之人,絕望縈繞在林愉耳中。她渾身冰冷,想到自己可能要償命的刑法,嘴唇發白,無措的抓著他胸口衣裳,仰頭茫然的看著他。 她不想死…… 刺下去那一刻,她真沒想過這些。 “不過你放心,你嫁了我,就是把人戳出窟窿,只管往我身上推?!备党嘘理樦绨?,臉上神色不明,“你的命,除了我,他們說了都不算,知道嗎?” “誰欺負你,你就給老子像今天一樣捅回去,出了事情,我擔著?!?/br> 這話,無疑是把林愉納入羽翼之下,除了傅承昀不許任何人動林愉。 “只是,也別亂刺,我們還是要低調一些的?!备党嘘罁嶂谋?,教導林愉,說著低調,他不可一世的表情絲毫沒有低調的意思。 林愉聽完,朝他笑的真誠,也不說話。 想的卻是,如果真是償命,推給傅承昀便是以命換命,左相也無可避免。 她不會的。傅承昀要活著,長命百歲的活著,她才開心。 何況,現在不是沒事嗎?她往后不沖動就是了。 “怎的,不想活?”傅承昀挑眉問她。 “想?!绷钟潆S即回道:“也想你活著?!?/br> 傅承昀看著眼前一本正經說話的林愉,明顯被林愉感動,嘴上卻嘲笑道:“不怕死?” 林愉脖子往他懷里一縮,“怕的?!?/br> 傅承昀嗤笑,說出的話冷的瘆人,“既如此,是想和我,同生共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