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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晞重重點頭,道了聲:“嗯?!?/br> 慕淮剛要收手,卻發覺自己的手背上又落了幾滴淚。 原是這個嬌氣的女人又在哭。 直哭得他心肝亂顫。 怨不得有些被禍水迷惑的蠢貨總喜歡喚女人心肝兒。 慕淮蹙著眉頭,冷聲命道:“不許再哭?!?/br> 容晞嚇得立即噤住了聲。 折騰了許久后,汴京已是白露熹微,二人都沒心思再睡。 慕淮看了看衾褥上的血漬,邊伸手為女人拭淚,邊問:“床上那些血,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的血嗎?” 容晞如實答:“……是鴿子血?!?/br> 聽罷,慕淮為她拭淚的動作稍頓。 他想起那夜,這女人為他端來的數只炙乳鴿。 慕淮眉間愈沉,心頭也涌上了一股無名怒火。 這女人的鬼心思實在是太多。 取完鴿子血還怕浪費,那夜竟是哄著他,讓他把那些鴿子都吃了。 虧她能做出這種事來,他這是養了個什么狠毒的女人? 容晞小心地觀察著慕淮的陰沉面色,她肚子很大,慕淮將她從身上放下來后,她便一直將右手置于身后,艱難地撐著床處。 慕淮準備換身干凈的冕服,過會子直接去嘉政殿上朝。 從床上起身后,便見容晞披散著烏黑的長發,美目盈盈且淚眼婆娑,帶著幾絲凄迷的美態,纖手旁的那攤血漬亦為她添了幾分詭異的靡艷。 許是因為驚懼,她正平復著呼吸。 比孕前不知高了多少的雪峰亦是上下起伏著。 肚子這般隆,神態又是那么嬌怯。 如此姿態,實在是太過誘人。 慕淮眸色微覷,心中亦是惱恨至極。 沒想到這時,他還能對她有這種想法。 真是個妖物、禍水、磨人精! 慕淮深深吸氣后,終是聲音平靜地對床上的女人道:“讓宮女換個衾褥,再睡一會兒?!?/br> ****** 雍熙宮,嘉政大殿。 朝堂之上,慕淮將近日所查一一向莊帝稟告。 翟卓的罪行無可饒恕,他不僅貪昧了國庫,更是不敬慕氏一族的先祖,竟是在督造皇家陵寢時,偷盜了妼貞皇后的遺物。 而翟家大小姐翟詩音行事不端,卻還對太子良娣心生嫉恨,竟在府中暗行巫蠱之術,險些害得太子良娣滑胎失子。 翟家人所犯的惡行樁樁件件,每一項,都是滔天的惡行。 其實,朝中諸臣于今晨便隱約聽聞,翟家竟是出事了。 說太子竟是于夜中,攜禁衛兵抄了翟府,還拽著翟家女的頭發,讓她頭撞利石而亡。 雖說弄死翟家女的手段極為殘忍,但太子平日的處事風格一貫是如此,諸臣見怪不怪,也沒人覺得奇怪和惋惜。 聽著太子呈詞的冷厲聲音,眾朝臣都覺,待莊帝處置完翟氏一家后,這朝便可退了。 可誰知,太子竟言:“兒臣還有一事要奏?!?/br> 莊帝應允后,眾朝臣正猜測著,便見一陌生面孔的官員持牙牌而進,他既是著深碧公服,官位自是不過六品以下。 進殿的大臣是大理寺少丞-薛睿。 薛睿官職過低,平日入雍熙宮上朝時,還進不得大殿聽政。 今日既是被太子引入了殿里,有心的朝臣皆能猜出,這個名不見經轉的薛睿,應是太子要提拔的人。 薛睿雖是第一次進大殿面圣,卻表現得異常沉穩淡然。 他將當年容炳一案的疑點,同莊帝娓娓道來。 莊帝聽罷,思忖了片刻。 他對這容姓太常寺卿有些印象,多年前妼貞皇后的陵墓出事,他本不想罰他過狠,當年的處置,只是褫奪了他的官位而已。 卻因受了御史大夫的建議,才下旨將容炳流放。 那太子為何突然要查這十多年前的舊案,還要將這大理寺丞帶到嘉政殿,為一個已故的太常寺卿翻案? 莊帝看向了正殿中,著玄衣華冕的慕淮,心中終于了然。 他那寵愛的良娣,原也是姓容的。 前陣zigong中亦有容氏良娣,是罪臣之女的流言。 莊帝心中清楚,他這位性情強勢的愛子做此舉的本意,實則是想為容良娣搏更高的位份。 慕淮處事,比他要堅決果敢,莊帝對此欣慰。 但就算容晞的父親無事,卻也只是個四品的太常寺卿,慕淮可以將她捧上太子妃的位置上,但那容良娣還是會被人詬病。 莊帝看似在認真聽著薛睿的講話,實則卻在想。 滿牙接下來,到底會用什么法子,將那女人名正言順地扶到太子妃的位置上? 為表公正,莊帝當日宣下了圣旨,讓死去的容炳官復原職,亦會對因此被株連獲罪的容氏家眷,有個交待。 對翟氏一族的處置則如下—— 原禮部尚書翟卓,將于三日后在午門斬首示眾。 而其未出三服的翟家宗親,男丁要被流放,女眷擇要被充入了掖庭做最卑賤的宮人。 翟家所有家產,皆要重新充入國庫。 當今皇后雖也姓翟,莊帝卻未褫了她的后位,以顧念發妻情分為由,只是命她在未央宮中閉門思過。 慕淮對翟皇后的處置結果并不滿意,卻也未直接在莊帝面前流露不滿。 他想,待莊帝去世后,他一定不會再給她留任何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