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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雅氏照看一回婆婆,被寒苓折騰的夠嗆,又派內監給丈夫傳信:額娘自責沒有醫好皇阿瑪的病情,只靠九弟與我們也解不開額娘的心結,是不是請幾位福晉過去,安慰安慰額娘呢?” 不等永璽拿出章程,二報業已傳至:“皇太后要給大行皇帝殉葬,主子娘娘和福晉們難以解勸,不是嘉親王護著,連十公主臉上都差點兒挨上一下——” 傅恒便道:“大行皇帝過世,該是咱們臣下無能的罪過,皇后——皇太后娘娘也不是神人,總這樣自責,咱們做臣子的越發無地自容了!” 諸王大臣紛紛稱是,康親王說道:“皇太后雖與大行皇帝伉儷情深,終究還要為太皇太后和皇上著想才是,大行皇帝病重,我等身為臣子,無一人能為皇太后分憂解難,如今大行皇帝不幸離世,難道是皇太后一個人的錯處么?” 永璽不放心:“我得去看看!” 大臣們趕忙勸阻:那怎么成,大行皇帝還躺在乾清宮呢!喪主如何能輕易離開! 沒用新皇帝頭疼多久,三報已然抵達:“皇太后已經往這兒來了!” 恰在此時,翊坤宮又傳來瑞貴人殉節的消息,永璽急了眼:“你主子(烏雅氏)和老九怎么不勸著?” 能勸住才怪!那可是皇太后,你親媽、你親婆婆!她能動粗,你不能稍有怠慢,萬一有個好歹,新帝的臉皮是一分也不能留的。 和親王只好吩咐隨侍:“快把額娘請來!” 圣祖康熙爺的后妃就剩一個有進氣沒出氣的溫惠皇貴太妃,世宗雍正帝的遺孀,除了太皇太后,有分量的只有一位年滿八旬的裕貴妃,除了她,也沒人敢狠勸皇太后了。 都知道皇太后與大行皇帝夫妻相諧,雖然寒苓的表現相當失儀,眾人也沒有覺得十分意外:丈夫死了,多多少少還跟自己有些關系,哪怕繼位的是親兒子,不能否認的是,再尊貴的寡婦也是寡婦——這又不是說大行皇帝憋著廢后,皇太后巴不得丈夫早登極樂(比如順治帝和孝惠章皇后)。 殯殿的王公大臣們請了一回罪,連新皇帝也抱著額娘一通大哭,裕貴妃領著一群福晉公主,好說歹說,終于把耗掉元氣的皇太后架回了景仁宮。 這還沒完,到了次日,養足精神的皇太后再次來到殯殿:她不折騰自己了,開始折騰剛上位的大兒子。 折騰的內容也很單一,皇太后對大兒子說:你接的是世宗皇帝和你爹的班兒,我的所有,都是世宗皇帝和你爹給的,以后世宗皇帝的子孫卻都要看你的臉色過日子,這讓我有忘恩負義的感覺!你得當著你爹和文武百官的面給我保證,他們在你當皇帝時享有的待遇不能比你爹活著時更差,你要答應,咱們凡事好商量,若是不依,我死給你看,如果不信,你只管試試。 永璽有的選才怪,為了安撫幾近瘋魔的親媽,當著眾人的面承諾一定會善待兄弟姊妹,宗親們又為新帝求情:皇上一向仁孝,必然不會辜負大行皇帝和您的期望,您只管放心就好,他要不聽您的話,我們都和您站在一邊。 皇太后終于滿意了:“皇上的后事要辦好,不能讓四哥經受一丁點委屈?!?/br> 永璽唯唯答應:“兒子明白!” 皇太后還沒離開殯殿,寧壽宮緊跟著傳來訃告:皇貴太妃薨了! 永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內務府呢!” 這是唯一一個在計劃內去世的貴人,禮部還得硬著頭皮請示:“瑞貴人過世,身后事是不是依照舊例cao辦?” 永璽詢問母親:“額娘的意思呢?” 依瑞貴人的自戕時機來看,她不是跟皇后一樣對皇帝用情至深就是在皇帝的駕崩上扮演了不可描述的角色?;屎笠獙に?,那是因為皇帝對她確實沒得說,你一個貴人,這可就—— 寒苓嘆了口氣:“瑞貴人做了我想做沒做成的事兒,她的后事一定不能簡薄了!” 永璽趕忙傳旨:“傳皇太后懿旨,追封瑞貴人為瑞嬪,陪葬妃陵,欽此!” 圍觀黨們不敢多做計較,免得皇太后一抽風,繼續找他們的晦氣。 如此折騰到大行皇帝頭七,寒苓終于擦干眼淚,跨入了長春宮的地頭。 令貴妃氣色尚好,看著面容憔悴的寒苓苦笑搖頭:“皇后娘娘,您贏了!” “后宮之中,沒有能笑到最后的人?!焙唛L長嘆了一口氣,“令貴妃,我的路只有一條,你呢?你該走哪條路?” “臣妾不想做糊涂鬼!”令貴妃直直盯著寒苓,“皇上是怎么駕崩的?” “怎么駕崩的——怎么駕崩的——”寒苓仰起臉來,“令貴妃,你如果沒有其他想說的話,我可以——” “臣妾不想不知道了?!绷钯F妃打斷寒苓,“您會怎樣對待臣妾留下的二子一女呢?” 寒苓反問道:“永璐和永琰已經圓滿回宮了——你想不想見皇太后——不——是太皇太后——你想不想見太皇太后一面?” 令貴妃怔了一怔,很快點了下頭:“是!” 次日晨起,奉皇太后懿旨,長春宮與翊坤宮守衛全部撤走,令貴妃私用香料,雖然出自無心,間接造成先帝駕崩,因追其過,黜降為嬪,削其嘉號,稱“魏嬪”。 當天正午,魏嬪謁壽康宮請罪,太皇太后閉門不見,魏嬪返宮自縊,享年四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