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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娘娘圣明!”西林覺羅氏趕忙接住話茬,“有您率先垂范,六宮的姐妹自然上行下效,便是無暇助力,哪有挖苦嘲笑奴才的道理?可恨小烏拉那拉氏,還是母后皇太后的侄女,見著奴才監種樹木,不說上前助力一二,反倒掐著腰取笑奴才,奴才委實氣憤不過,又不好驚動母后皇太后,只能請主子娘娘為奴才討還公道了?!?/br> 寒苓問道:“不會是有什么誤會吧?” 西林覺羅氏忙道:“主子娘娘,所謂不知者不怪,她不識得奴才,起始生了誤會也是有的,奴才跟前的宮女已經道明了身份,不意她還是那般輕狂姿態,還說——還說——” 寒苓皺了皺眉:“說什么了?” “她說——她說奴才若是貴人,她連貴妃都能做得——”西林覺羅氏愈發不忿,“主子娘娘,奴才不愿意與她爭執,后頭有寧壽宮的嬤嬤來尋她,也說明了奴才的位份,她只道自己是母后皇太后的客人,半分沒有向奴才賠罪的意思?!?/br> 寒苓陡然變色:“混賬,你是貴人,她是命官之女,無緣無故取笑后宮主子,敢情沒有王法了不成?” 貴妃忙道:“主子娘娘,那是母后皇太后的侄女,不懂宮里的規矩也是有的——” “行了!”寒苓揚了下手,“漫說是母后皇太后的侄女,便是承恩公夫人進宮,見著貴人也沒有托大失儀的道理!” 西林覺羅氏忙道:“主子娘娘圣明!” 寒苓泯了一口茶水:“來人!” 張雷躬身應道:“主子娘娘?!?/br> 寒苓輕聲吩咐:“你去齊偉府上,傳本宮懿旨,命烏拉那拉氏抄錄宮規五百遍,幾時抄完,幾時準她遞牌子進宮向皇太后請安?!?/br> 張雷答應一聲:“嗻!” 寒苓又向成霜說道:“上月內務府送了幾套做好的大毛衣裳進來,有一件貂鼠腦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發燒的大褂子,連同康親王府進上的大貂鼠風領,拿出來賞給鄂貴人穿吧?!?/br> “奴才謝過主子娘娘恩賞!”鄂貴人喜道,“主子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貴妃都有所悟:既是抄寫宮規,那就是為進宮做準備的意思,既罰了烏拉那拉氏,又給了鄂貴人一個交代,哪怕母后皇太后知道,也不能對皇后生出不滿來;至于鄂貴人,一套衣裳就算酬功了,虧得她還以為皇后單純是為她伸張做主呢! 沒有等到烏拉那拉氏對皇后懿旨生出抵制情緒,寧壽宮的沙拉嬤嬤便已出現在了她家后宅的地頭,內容是中宮內旨的補充:“母后皇太后嗔著皇后娘娘有失公正,著命格格補抄宮規五百遍,若是還不能深諳規矩,以后就不用進宮請安了!” 馬佳氏母女一下變得老實了,至少她們明白了一條:不得寵的貴人也不是當下的她們能夠輕易怠慢的,想要居高臨下,只靠“皇太后親戚”的名頭是遠遠不能夠用的。 伴隨貝勒永璋完成自己的終身大事,乾隆十六年在喜氣充盈的氛圍中落下了帷幕。 “好鮮亮的活計!”和婉公主把虎頭鞋捧在手中,眼眸中蘊含著驚艷的神情,“皇額娘幾年不動針線,如今看來,半分不比從前生疏的?!?/br> “生疏不生疏,大約只有手指上的針眼兒才能知道?!焙叽蛄苛损B女一眼,“你額駙可還老實?” 和婉公主臉頰緋紅:“皇額娘放心,女兒過的很順意?!?/br> 寒苓把手中的肚兜放下,將笸籮內做壞的一張貂皮取出來墊在炕桌上:“把手伸出來讓我瞧瞧!” 和婉公主帶著一絲忐忑,輕輕把右臂的袖口拉了上去。 “咦——?”過不片刻,寒苓倏然露出喜色來,“你這是——” 和婉公主小聲說道:“這月的換洗倒是遲了,女兒拿不準,想拖上幾日再請太醫過府察看,也是怕事有紕漏惹得額駙空自歡喜——” “看脈象確實淺了一些?!焙呱旎厥秩?,“雖然如此,畢竟大意不得,教福晉挑選幾個得力的嬤嬤送去公主府照應,你也添些小心,頭三個月最是不能大意的!” 對于一個月信準時的新婚少婦來說,確診孕信也不是多有難度的技術活,和婉公主有孕的消息傳出之后,和親王夫婦并永瑛兄弟自然歡喜,額駙德勒克也是一副傻爸爸像,準噶爾部又傳來內訌的消息,連弘歷都忍不住給皇子皇女們補了一回年節賞賜。 趕在正月底完成大封后宮的慶典,二月初七日,嘉妃于紫禁城平安產子,序齒即為十一阿哥。 寒苓倒能穩得住,站起身向當值宮人吩咐道:“給皇上與兩宮皇太后報喜,打發人告訴八阿哥,嘉妃與小阿哥母子平安,教他好生讀書,下了學再來永和宮看弟弟?!?/br> 大宮女玉瑩答應一聲,謝恩后先代自家主子向貴妃愉妃道了辛苦,因又說道:“主子娘娘不曾用得早膳,奴才預備了粳米粥,可請主子娘娘與各位主子權且充饑,抗一抗饑寒再回寢宮為時不晚?!?/br> “我們多一頓少一頓的有什么打緊?照管好你家主子與小阿哥方是正經!”寒苓轉頭吩咐愉妃,“我先回了,你在這里留一會兒,等嘉妃醒后再走不遲?!?/br> 愉妃欣然應諾:“請主子娘娘放心,臣妾一定照看好嘉妃母子?!?/br> “你這是怎么了?”寒苓午休起來,洗完臉就瞧見了成霜頂著一臉詭異的五官向自己展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