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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亦加附和:“這件事的根源在于固倫額駙私納外室,黎嬤嬤自然該死,額駙與公主成婚,滿打滿算未到半年,以此為由辜負公主,如何便能說他全然無辜?” “朕的額駙,大約并不曾辜負朕的固倫和敬公主?!焙霘v淡淡說道,“弘晝,你走一趟,把咱們姑爺的那位‘紅顏知己’審一審,朕還在寧壽宮等你回話?!?/br> 弘晝順勢請旨:“皇上,傅恒今日在軍機處當值,奴才想與他一起前往甜水胡同緝拿人犯?!?/br> 弘歷點了點頭:“就這樣辦吧!” “不用去了!”和敬公主筆管條直地跪出來,“額駙沒有納外室,她也沒有懷孕,主意是兒臣出的,皇阿瑪想要治罪,兒臣一力承擔,與額駙并沒有絲毫瓜葛?!?/br> “你是承認了自己蓄意算計皇貴妃?”弘歷嘆了口氣,“可笑你的四弟,竟然為了這樣的事替你出頭,實在是太不值得了?!?/br> “自然不值得?!焙途垂餮銎鹉榿?,“皇阿瑪,您有九個兒子,夭折的只有和兒臣一母同胞的二哥和七弟,兒臣有幸是女兒身,否則您該用什么法子讓兒臣給四弟讓道呢?” 崇慶太后大驚:“三丫頭,你胡說什么呢!” 寒苓嗤笑道:“和敬公主,昔日晉獻公有女穆姬,入嫁秦穆公為夫人,晉獻公寵愛驪姬母子,廢黜穆姬同母兄長世子申生,追殺公子重耳、夷吾,秦穆公所以屢平晉亂,穆姬之勞不容小覷,你把自己比于穆姬,難道悼慧太子是因為本宮進獻讒言,所以才被皇上賜死薄葬的嗎?” 愉妃欠身說道:“和敬公主縱有委屈,大婚之日失禮主子娘娘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若非如此,黎嬤嬤豈能要仗景仁宮苛待公主?請皇上秉公直斷,給諸位阿哥一個公道、給主子娘娘一個公道!” “皇上,公主一時糊涂,并非有意構陷皇貴妃,求皇上看在孝靖皇后面上寬宥她的欺君之罪!”愉妃話音剛落,魏貴人立刻跪出殿外給和敬公主求情,“公主固然有錯,倘若對黎氏隱忍不言,額駙移情他戀亦為早晚之狀,今日過往,上可昭示主子娘娘秉正執法、未曾薄待元后公主的公道品行,下可宣揚皇家兄弟親親相睦、全無齟齬的友悌之情,愿皇上恩功罪過,不因三公主微過使主子娘娘背負不慈之名!” 魏貴人本沒有資格說話,但孝靖皇后是她的舊主,巨頭們便不能因此加以怪罪,裕太妃扶著宮女跪在地上,因向崇元太后求道:“主子娘娘,和敬公主喪兄、喪弟又喪母,終得出嫁之期,又因欺主奴才飽受委屈,性情怪癖難于避免,求主子娘娘看在先帝的份上格外開恩,饒過她的錯處吧!” “你起來!”崇元太后看向寒苓,“皇貴妃,你是長輩,還該讓過三丫頭一回,做人父母的,豈能與子女計較太過?!?/br> 漢景帝在生病時曾用較為含蓄的語氣對太子劉榮的生母、寵妃栗姬托孤:“等朕死后,朕的兒女就交給你照顧了!” 栗姬也不琢磨這句話的深意,浸著一缸醋懟了回去:“我又不是保姆,憑什么照顧他們?” 因為這一句話,劉榮被廢身死,活脫脫成就了大名鼎鼎的漢武皇帝。 寒苓看到這一段史料時鄙視了栗姬無數次:這個女人蠢的無可救藥,你先答應,等你的兒子當了皇帝,你做了太后,怎么炮制丈夫的異腹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干嘛要當著丈夫的面把心里話說出來?這下好,煮熟的鴨子都給弄飛了。 “站著說話不腰疼”指的就是寒苓這樣的人,感謝史書這種偉大的文獻,感謝史官這種偉大的職業,沒有前車之鑒擺在頭里,皇貴妃的話一定比栗姬刻薄十倍,回一句“臣妾有心大事化小,只恐再有流言諷刺臣妾算計在前、收買于后反為不美”是客氣的,十之八九要這樣反駁崇元太后:“先帝刑法嚴明,胞弟親子獲罪亦知秉公裁決,誣陷之人以誣陷罪名反坐治罪便是公道之意?!闭嬉绱?,她這個半截皇后大約就沒有幾天安生日子好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九九歸一,今天是2020年的第一天,祝福大家元旦快樂! ☆、歷史中的半邊天(乾隆繼皇后八十二) 雖是如此,寒苓依舊憋屈的夠嗆,聽得崇元太后說話只得拾級而上:“皇上,還是那句俗語——‘不癡不聾不做家翁’,今日的事兒擱在民間,往小處說便是一場不入眼的家務爭紛,不是臣妾大度,臣妾行事自有私心,倘若怪罪和敬公主,兩宮皇太后憂慮、和晴公主難為,裕太妃并和親王府同樣覺得尷尬,等到那時,最cao心的還是皇上一人而已,三額駙挨了永瑛弟兄一頓打,這就算是給臣妾出了一口氣,臣妾的意思,如今正是年節,您代臣妾賞一賞永瑛兄弟,這件事就算翻過去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不用你做好人!”和敬公主怒目相向,“我不領你的情,皇阿瑪怎么處置我,我領了,橫豎——” “你混賬!”崇慶太后勃然大怒,“和敬!你還有沒有把我們放在心上!” 色布騰巴勒珠爾磕頭求懇:“皇貴——皇額娘海量寬宏,兒臣由衷悔過,監押黎嬤嬤子孫、進而迫其構陷皇額娘皆是兒臣首尾主張,請皇阿瑪嚴懲兒臣,勿要因此傷及與和敬公主的父女之情?!?/br> 弘歷“哼”了一聲:“都說皇貴妃板肅規矩,我看你是空擺了一副厲害架勢,當初永璜福晉犯錯,你說的是這一番話,后頭未曾見得善緣回報,今日又是這番說辭,你自以為顧全大局,難道她就能因此放下芥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