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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苓正在制藥,聽得通傳立時起身凈手:“你請王爺到正殿奉茶,我這就過去?!?/br> 張雷躬身應了一聲:“嗻?!?/br> 弘晝雖是有名的荒唐王爺,在紫禁城的地界倒是守禮穩重,見到寒苓便裝入內,正正神色甩響衣袖近前行禮:“奴才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五哥,你可是景仁宮的稀客?!焙吆ι献?,“和親王,你別等我親手扶你!” 弘晝頗為無奈地站起身:“娘娘,禮不可廢?!?/br> “坐!”寒苓接過茶盞,“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是有什么事兒吧?” 弘晝是為皇貴妃千秋儀程來的。 內務府的主事們實在憂心,皇貴妃的生日,皇帝要大慶,皇太后又不允許超過皇后規格,大清朝多少年都沒正式出現過皇后、皇貴妃并存的局面,要命的是兩位主子的生日差了半月不到,不管太后皇帝還是皇后皇貴妃,他們一個都招惹不起,商議之下,索性采用折中的方式,先把孝懿仁皇后做皇貴妃時的千秋舊例調出來,再推弘晝請示圣意,探問皇貴妃本人對生日的要求,不知弘歷有何打算,竟然打發弘晝自己來問當事人的意見,弘晝不好欲蓋彌彰的自示清白,索性大大方方接下旨意往景仁宮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女主要開掛了! ☆、歷史中的半邊天(乾隆繼皇后三十二) 寒苓沉吟片刻說道:“問我的意思,我最怕熱鬧麻煩,如今又未除服,能免了一應賀禮最好?!?/br> 一口茶水落了肚,弘晝的狀態也變得松弛下來:“娘娘要省事,畢竟是皇上的恩典——卻之不恭、受之無愧!” 寒苓想了一想說道:“除兩宮皇太后以外,皇上仍需孝養圣祖、世宗兩朝太妃,天子既然崇尚節儉,皇妃不能恃寵嬌奢,煩王爺免去賜宴之禮,外官孝敬,為慈寧宮、寧壽宮、壽康宮殿閣修繕所用,內廷供奉,以兩宮皇太后名義捐予京畿庵堂周濟生民,也是我等晚輩薄盡孝心的一番誠意?!?/br> 弘晝響快地答應下來:“娘娘放心,奴才一定辦理妥當?!?/br> “你來的可巧,我還有件私事,正愁沒有合適的幫手,想來你是不忍心推辭的?!辈蝗莺霑兙芙^,寒苓向成云說道,“去藥房,把靠門的格子打開,里頭有張寫過字的宣紙,拿了來交給和親王?!?/br> 弘晝粗通藥理,看了明細不免露出關切之情:“是不是因為上次——” 寒苓苦笑道:“十年辛苦成流水,如今略盡人事,結果如何,只能看天意了?!?/br> “我——”弘晝略感慚愧,“我是不是不該在皇兄面前多嘴的——” 寒苓仰起臉來:“五哥,有時候我覺得挺沒勁的,六宮上下,連同我的宮人在內,沒有一個不在背后說閑話,‘皇貴妃是真的不惜福,哪天惹得萬歲爺沒了耐心才能知道悔不當初四個字是怎么寫的’!可他們都不能理解,我如果把皇上對我的好做了等量回應,反而會使今日的夫妻緣分更早走上絕路?!?/br> 弘晝猶豫了一下說道:“苓兒,你有沒有想過,改一改自己的性情,憑借你的天資才華,一定能陪皇兄走到最后?!?/br> “人以真心待我,縱不能饋報真心,奈何以情謀事、反行倒算?”寒苓長嘆一聲,“五哥,小時候多好啊,你最愛欺負我,卻不容許寶邸奴才對我有所怠慢,便是皇上,面對一個四五歲的外姓格格,從來都是我說什么他信什么的——” 弘晝張張嘴,過了半晌方才說道:“后宮的血雨腥風遠勝前朝,除非皇兄一生信你,否則——苓兒,他是皇帝!” “不說了,以后都不能再說了?!焙咧脫Q了笑容出來,“皇上前幾日舊話重提,問我愿不愿意養育大格格,我是沒有答應的,你做阿瑪的必得心中有數,我教的格格,大約要一輩子受委屈的?!?/br> “不然!”弘晝含笑點頭,“果要如此,能學到娘娘的通透也是她的福氣?!?/br> 拿人的手軟,過完皇貴妃的生日,太妃們都贊皇帝“選妃得人”,連兩宮皇太后都沒有話講,一向勤儉的富察皇后難做東施,為了表現正宮娘娘的身份,反而在自己的千秋時張揚一回,表面上壓蓋住了皇貴妃的風頭。 之所以說是表面蓋過,卻是因為老天爺故意與富察皇后開了一場玩笑,皇貴妃生日,一整天都是艷陽高照,輪到皇后,早起陰天午間生風過晌下雨,朝賀的命婦未及出宮,春雷降落淋漓落湯,從內廷使役到外朝命婦,沒有一個心里熨帖,多多少少都生出了比對兩宮的意思。 “主子,您是沒瞧見,皇后娘娘臉都黑了,二月里打雷,多少年都遇不著的事兒,早沒有晚沒有,趕著她的生日就來了,各宮娘娘還不知道怎么看熱鬧呢?!背裳┮幻娼o寒苓披斗篷一面說道,“天冷,您仔細著涼?!?/br> “主子娘娘的玩笑你都敢開!”寒苓伸手接著雨滴,遙望遠方那劃破夜空的閃電,心間倏然覺得開闊起來,“我倒覺得,長春宮真心不必為千秋降雨的事覺得介懷,農人都說,春雨貴如油,真說天意,哪有比這更好的饋贈?!?/br> 成雪不以為然:“主子,您也說了那是針對農人,與皇后娘娘是天地懸隔的——” “傻丫頭,農人沒有豐年,萬歲爺還能有錢有心思的給我們大張旗鼓cao辦生日?”寒苓忍不住搖了搖頭,“趕明兒聽到外省鬧災,你聽到百姓沒有糧米濟日,千萬別問出‘何不食rou糜’的話來?!?/br>